她又皺眉道:“隻是以後董府的消息,怕是沒那麼快了……”
“得趕緊讓你爹去探探董其深的口風!”
消停幾日後,何秀英便假模假式,帶着一老一小去董府慰問去了。
三人到達董府時,董其深正陪着顔甯在後花園散步。
見着顔甯時,何秀英那說來就來的眼淚,也是适時派上了好用場。
顔甯也不甘示弱,将極盡柔弱與委屈,演繹得淋漓盡緻。
“是顔甯命苦,無法替夫君誕下子嗣……”顔甯一邊說着,一邊用絲絹擦着眼角的淚水。
“甯兒莫要如此說,卻是那安嬷嬷忘恩負義,與甯兒無關!”
何秀英一邊跟着抹眼淚,一邊狀似無意間問道董其深:“淵兒可有将安嬷嬷送去官府?她到底為何要如此陷害甯兒?”
董其深搖了搖頭。
顔甯又歎道:“左右都是因為我,想來安嬷嬷定是疼愛夫君,嫌棄我這個當家主母了……”
“她一個下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膽敢管束到主子頭上來,真是該死!”
何秀英極盡唇舌之力,将安嬷嬷一通好罵。
顔甯不禁感歎,不知道安嬷嬷此時,是否在哪個犄角旮旯裡打噴嚏呢!
現下那安嬷嬷自食惡果,也隻能怪她自己有眼無珠,怪不得别人。
一旁的采薇也幫腔道:“少夫人心地善良,卻是那安嬷嬷心腸太過歹毒了!”
“不錯!”董文慶倒是語氣平平,不似衆人般嫉惡如仇。
他那雙眼眸,倒是有意無意打量起采薇來。
顔甯的嘴角,不覺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來。
婦人們嚼舌根,這些大老爺們兒卻是沉默不言。
何秀英偷偷朝董霈豐抛去了一個眼神,董霈豐立時會意,轉頭對董其深說道:“淵兒陪我去看一看你爹吧!”
“是叔父!”
一路上董其深特意走得很慢,他早就猜到叔父今日來此的目的。今日二房興師動衆來董府,想來為看顔甯隻是一個幌子。
如今安嬷嬷這顆眼線已被拔除,二房定然急了。
見董其深沉默不語,董霈豐輕歎一聲,安慰道:“淵兒别太傷心,待甯兒身體養好後,大哥抱孫兒的機會多得是!”
“叔父說得是!”
“甯兒嫁來我董府已有數月,淵兒你……可有同甯兒交流過制香心得?”董霈豐有些猶豫地問道。
“叔父放心,甯兒倒是不懂得制香之法,可顔府香譜卻是不少,淵兒正在鑽研當中!”
“那就好!将來董府若是有顔府祖方的助力,定能開辟一方新天地!淵兒還需盡力!”
“淵兒謹記叔父教誨!”
二人去到西院時,董霈澤正在院中發呆。
無論看到誰,他都往石凳後面躲,唯獨隻認識兒子董其深。
董其深給父親帶去了一些吃食,父親笑得像個孩子。可一旦董霈豐靠近,他便又躲在了董其深身後。
“二蘇舊局,”顔甯不知何時,也來到西院,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神情有些恍惚,“叔父知道嗎?這是阿爹最喜歡的一種薰香,夫君親手為阿爹研制的。”
這香确實是董其深方才帶過來的。
董霈豐根本不董得品香,卻微笑着附和道:“原是如此,香味甚是不錯!”
顔甯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極盡傷感與惆怅,說道:“我卻不這麼認為,我每次聞到這二蘇舊局,心裡都很難過,仿佛有一種想落淚的沖動,好似曾經很親密的感情,突然間就化為烏有了一般……”
董其深心中蓦然悸動,擡眸凝向顔甯。
原來,她當初看懂了這首香方……她早就知道這首香方背後的含義!
“即使曾經再美好的感情,是否也會在這時間長河中,悄然變質甚至消失?夫妻會反目,父女成仇人,手足亦會相殘……”
顔甯臉頰上流着兩行清淚,模樣越發傷感。
董其深将輪椅滑至顔甯身側,牽起了顔甯的手,回頭對叔父歉意道:“叔父莫要見怪,近日府中發生太多事,甯兒近來心情不好,總是喜歡傷感落淚,叔父莫要放在心上!”
董霈豐臉上的肌肉跳了跳,有些尴尬地輕笑道:“淵兒多慮了!”
“隻是近日,淵兒需多陪陪甯兒才是!”
“淵兒知道,多謝叔父提醒!”
方才還眼神躲閃的董霈澤,此時正呆呆坐在一旁,眼神中似乎有了一絲清明。
董其深又何嘗不懂顔甯話中的含義?隻是他沒想到,顔甯竟會董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