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默安排完府中仆從,董其深和李默一道,迅速趕着馬車,朝城效最近的鹿鳴山而去。
馬蹄發出“哒哒”的刺耳鳴響,馬車在寬闊的大道上,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疾馳而過,帶起一地塵土。
随着馬車的行進,天色越來越昏暗。越接近鹿鳴山腳下,馬車颠簸的越發厲害。
可二人誰都未因路途颠簸,而選擇放緩車速。
不多久,馬車便飛馳到山腳下。李默提着燈籠在前方照明,董其深隐于李默身影之後,随着李默一道往山中行進。
秋初時節天氣轉涼,山中涼風飕飕,帶過陣陣寒意。
黑暗中,群蟲嘶鳴,空靈鳥叫,動物的暗夜密語,樹枝互相碰撞發出的窸窣聲,所有的聲響交織在一起如一曲“山林夜曲”。
可行進中的二人,誰都沒有心思欣賞這美妙的夜曲。尤其董其深,一到這鹿鳴山,黑暗之中夾雜的奇怪聲響,更讓他壓抑不住心中那股焦灼感。
正在他心亂如麻之時,幾丈開外幾個會動的光點,頓時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公子前方似乎有人!”
“去看看!”
李默将燈籠提高了些,随着距離的拉近,他才看清那幾個會動的光點似乎還冒着火星子。
他不禁喜出望外,試探着喊了一嗓子:“少夫人?迎春?是你們嗎?”
聞聲,那幾個火光點猛然在空中揮舞了起來,旋即迎春驚喜的應答聲便傳入了他的耳中:“李默?李默是你嗎?我們在這兒我們在這兒!”
李默一陣激動,提起燈籠,在迎春的呼喊聲中,朝她們疾步而去。
沖到近前,李默才看清衆人的情況,微愣了愣。
隻見三人與平日裡不同,都穿着輕便易出行的衣服。
三人手中都拿着火折子,迎春背着背簍,朝露在三人中間,一臉吃痛的表情,被顔甯和迎春架着手臂。
“少夫人可有受傷?”
“朝露這是怎麼了?”
“迎春呢?你有沒有受傷?”
“李護衛别緊張!”顔甯搖了搖頭,“朝露扭傷了腳踝,我和迎春并無大礙!”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就你一人來的嗎?”迎春偏過頭,看向李默身後。
發現身後空無一人時,李默才記起他家公子。方才太過激動,他根本沒有發覺他家公子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搖頭支吾道:“沒、沒!公子還在山腳下!”
幸好顔甯等人已臨近山腳,李默背着朝露,迎春拉着顔甯,一行四人借着幾個火折子和燈籠微弱的亮光,不多時便緩緩下至山腳。
鹿鳴山入口處,董其深坐在輪椅裡,正伸着頭焦急地望着他們下來的方向。
“小姐是姑爺!”迎春眼尖的看到了董其深,朝自家小姐開心叫道,“姑爺正等着我們呢!”
朝露手中的燈籠透出的微弱光亮,投射到了董其深的身上。
顔甯越過李默的背影,一眼便看到了董其深緊鎖的眉頭,雙眸中正透出一股焦灼不安的眼神。
遠遠望見幾人的身影,董其深立時滑動輪椅朝衆人而去,于人群中迅速捕捉到顔甯的眼神,急切問道:“夫人可有受傷?”
顔甯有些自責,輕輕搖了搖頭:“對不起,讓夫君擔憂了!”
“無事便好,天涼寒重,快些回府吧!”
馬車内,顔甯坐在董其深輪椅邊。
今日是她失算了!
若不是朝露從未爬過山扭傷了腳踝,憑她與迎春的熟練程度,她們定然會趕在董其深回來之前趕回府上。
如此,董其深也絕對不會知道她去了哪裡。
可今日她們是偷偷離府,并未叫任何人看見。她也從未跟董其深提過采草藥一事,那他究竟為何能找到山上來?
顔甯不時偷偷用餘光打量董其深的側顔,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她愣怔之時,董其深捏起了她的手,捧在手心裡,目光溫柔:“夫人冷不冷?”
“不、不冷!”顔甯臉頰微微泛紅,心間亦是暖暖的。
朝露自知未按主子要求,好生照顧少夫人,免不了要挨主子一頓訓。
回到府中,她隻默默低着頭,噤聲不語。
可意外的,董其深并未責罵她,隻開口道:“少夫人去鹿鳴山所為何事?”
“回少爺,少夫人說……說有一味草藥可以治少爺的腿疾,所以才去了鹿鳴山……”
“你們什麼時候去山上的?”
“早膳過後,少夫人和迎春便準備出府,奴婢勸不住,隻好央求少夫人帶着奴婢一起。”
一整日?那她吃什麼?萬一在山上被蛇咬了,亦或是碰到了野獸該怎麼辦?
朝露似是看出了董其深的擔憂和後怕,輕聲說道:“少夫人帶了些幹糧和水,還帶了各種驅蟲粉和驅蛇所用的硫磺粉。是奴婢無能扭傷了腳,才耽擱了回府的時間……”
董其深不覺深深動容,心中亦充滿愧疚之情,為自己對顔甯的隐瞞和欺騙深深自責。
回到卧房時,顔甯已睡下。董其深微微側過身子靠近顔甯,二人胸背相貼,他擡手輕輕将顔甯圈進了臂彎裡。
顔甯吓得微微一顫,面紅耳熱,一動不敢動。
隻感覺耳側呼來一陣溫熱氣流,身側似乎響起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随即一個吻落到了她的側臉上,溫潤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
“夫人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