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這個詞太過親密,除了長輩和幾個兄弟姐妹,也隻有江聿會這麼叫她。
他們才認識多久,他怎麼敢叫她昭昭。
自耳廓燃起的紅暈霎時間燒遍了全身。
腳趾攥緊了,又脫了力地松開,陸元昭的頭腦像是漿糊般,被人攪得發昏,她後悔自己怎麼沒做指甲,她該把沈淮序的後背給抓花。
那點力氣對沈淮序來說實在不痛不癢,隻換來一簇火苗再次燒進了池中,沈淮序在她的鎖骨啃噬了一口,警告她的分神。
霓虹在落地窗上洇開,閃爍成一片流淌的星河。
火總算熄了,在池邊化作一地餘燼。
沈淮序抱着陸元昭,内褲,睡衣,都從她的行李箱裡給她翻出來了,連着臉上的妝一起卸了,等收拾完一切,自己裹着浴袍從浴室出來,陸元昭已經睡着了。
他走到沙發邊,去抱還在沙發上躺着的陸元昭,陸元昭睡得淺,沈淮序一碰她她就醒了。
“我抱你去隔壁睡。”
陸元昭沒睜眼,臉上的紅暈已經褪去了,她用胳膊擋住浴室裡透出的微光,“不要。”
她閉着眼呢喃道:“我認床。”
“……”沈淮序隻給前台打電話,讓人拿套被單上來,自己親手換了,他不想别人看見陸元昭的這副模樣。
他将陸元昭用毯子裹好,最後抱着她躺回床上。
持續的興奮讓他毫無困意,沈淮序坐在床頭,描摹陸元昭的睡顔。
陸元昭的五官長得很精緻,鼻梁高挺,眼窩深邃,分外明媚大氣的一張臉,他第一次見到陸元昭時,就這麼覺得。
尚在睡夢中的姑娘不知夢見了什麼,眉心微蹙,沈淮序以為她要醒了,繞至一旁的床頭櫃邊想給她端水,走至另一側床頭,隻聽見她在睡夢中呓語了一聲,換了個姿勢繼續睡去。
沈淮序擱下水杯,俯身将灑落一地的衣物一件件撿起,繞到沙發邊,這才看見了那件陸元昭在混亂中扯下的羊絨高領。
他默然地将毛衣撿起丢在沙發上。
其實他今早起床時穿的是襯衫,和以往去集團的穿着一樣,襯衫配西服,入冬了就襯衫配大衣。
隻是昨夜宿在老宅,今早起床時,恰好趕上自己那堂妹沈舒媛坐在沙發上,從那堆購物袋裡一件件地翻找着。
他一向不管家裡弟弟妹妹的事,不過随意地瞥了眼,瞧見那黑色高領毛衣,多停留了幾秒,難得從嘴裡蹦出兩句閑聊,“給大伯買的?”
沈舒媛瞥他,“我爸怎麼穿這種。”
沈淮序扯了下唇角,有了答案,“那是給你那小男友買的?”
“不然呢。”沈舒媛興緻勃勃地把衣服展開同他展示,“好看嗎?”
沈淮序點評說:“很基礎的款式。”
沈舒媛嗤笑,“你還真是老古闆。”
“這種衣服最近網上很火啊。”她一邊說着一邊拿起手機翻出社交媒體上的帖子給他看,“你看,大家都說這是男人能穿的最性感的衣服。”
沈淮序:“那我還真不知道。”
沈舒媛比他記得清楚,“怎麼不知道?今年冬天我還看你穿過那那黑色高領。”
是嗎。
沈淮序看報告的手停住了,細細回想一陣,自己的确有這麼幾件黑色衣服。
“為什麼說是男人最性感的衣服?”沈淮序認真地提問,聽上去像是求賢若渴。
“因為顯身材啊。”沈舒媛漫不經心地說,“不過你沒女朋友,應該就是穿着保暖。”
“……”
想到今晚和陸元昭的飯局,相當罕見地,沈淮序出門後沒去公司,而是吩咐司機開車回了自己的那套宅子。
進了房間,他将自己身上那件白襯衫換下,從櫃底掏出了那件黑色高領,穿上。
要是沈舒媛知道自己因為一句話就折回去換了套衣服,還不知會如何笑話他。
連沈淮序自己都覺得可笑,都快三十的人了,沾上陸元昭就和剛成年的毛頭小子似的。
他将衣服一件件撿起來疊好,輕踩着步子躺回床上,嗅到陸元昭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總算安下心神,尋到了一點倦意。
後半夜,陸元昭渾渾噩噩地醒過一回。
沈淮序也跟着睜開眼,他将摟住她腰際的手松了些,好讓她翻動,又怕她逃離開自己的懷抱,已經圈着她,問:“去哪裡?”
“你别貼着我。”陸元昭困得很,可背後的那層薄汗緊貼着睡衣,黏得她難受,她想下床去洗澡,“我要去洗澡。”
沈淮序沒動,看陸元昭溫聲哄她,“我給你沖洗過了。”
“悶。”陸元昭也不知是不是在做夢,閉着眼睛不适地掀被子。
沈淮序隻得起床,将暖氣調低了些,摟着陸元昭将被子往下拉了點,隻蓋住小腹,“這樣會不會好點?”
陸元昭翻了個身,從他的懷裡掙出,沒再動了。
過了半晌,沈淮序聽見一陣輕淺的呼吸聲,他淡笑着,躺回床上,疲倦的眼皮掩住眼中未散的笑意,跟着睡了過去。
乍暖還寒的春風将酒店樓下的玉蘭花吹落一地,滿地飄零,驚碎一枕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