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周自恒蹙眉了,“元昭,你聽聽這像話嗎?”
陳漾說:“那就直接說性格不合适呗。”
陸元昭:“那我就說我劈腿了。”
沒有哪個男的可以接受自己戴綠帽子。
陳漾贊同:“這個主意好。”
“那我給他多少分手費?”
齊祺:“他活好嗎?活好給個七八來萬呗。”
周自恒噎了下,陳漾被這直白的發言驚到,嗆了好大一口水。
“給十萬吧,湊個整好了。”陸元昭假裝沒聽到齊祺這話,拿起手機躍躍欲試,“那就這樣?”
齊祺和周自恒對視一眼,兩人臉上皆是一副你發吧的表情。
真有什麼事也有他們給兜底呢。
像是一種無聲的壯膽,陸元昭登上小号,直接了斷地給沈淮序發過去:【我們分手吧。】
-【家裡安排了相親對象,我要和他結婚了。】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她大發慈悲地給他轉了十萬過去,配字:【這是分手費。】
夠大方了吧,沈淮序能不能識相點,拿了錢就麻溜滾蛋。
做完這一切,她如釋重負地放下手機,将微信重新登上她常用的号。
她和沈淮序在一起三個月?還是四個月?陸元昭自己也分記不清了。
她隻知道從今晚開始,她可以不用再登上列表裡隻有一個人的小号,費盡心力地維系這段她不需要的感情。
沒有真心全是假意的感情的确難熬。
回到家時,家裡的長輩們早就把話聊完了,各自回房休息,隻留周砥跟陸凡枝坐在沙發上等陸元昭。
幾人見這個架勢,連忙回各自的房間,給他們騰地方。
陸凡枝抱臂端坐在沙發裡,架勢跟在校考現場給學生打分沒什麼差别,等齊祺幾人走遠,才開口問她,“還是準備在杭城生?”
陸元昭抿了下唇,知道陸凡枝這是接受了。
“嗯。”
“你畢業了學校那邊的房子得退租,你要不還是住在這裡,你奶奶說方便些。”周砥提議道:“還是住你自己那套房子,那套房子那麼大,你敢住嗎?”
陸元昭膽子小,從小就不敢一個人住。
陸元昭說:“不是還有萍姨嗎?”
萍姨是陸凡榮在那套合院裡給她配的管家。
周砥知道這個女兒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也沒勉強,“那你先住着吧,但是等月份大點,就必須得回來住。”
“我知道。”
周砥:“孩子他爸那邊,你姑父說還是得留個心眼,他回頭會讓小祺留意點,免得你被人查到信息。”
陸元昭說好。
周砥:“那就沒什麼事了,早些去休息。”
陸元昭點點頭,這次談話比她預想的要快許多,她利落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沒什麼留戀地要往樓上走。
“昭昭。”周砥喊住她。
“隻要不違反法律,不涉及社會公序良俗,家裡永遠都能為你托底。”周砥溫聲提醒她。
所以,以後做什麼事,都可以提前和家裡商量。
陸元昭的腳步一停,也不知從何而來的酸澀,她斂了下濕潤的眼眸,她摸了摸肚子,轉過身問,“這不算公序良俗嗎?”
“嚴格來說這不算,你隻是選擇了一條對你最有利的路,更何況爸爸也是這麼想的。” 周砥語重心長地同她說:“這并沒有錯。”
因為年輕時外派出國,陸元昭和周自恒打小是在杭城交由林從頤撫養長大的。
家裡三個孩子,也隻有陳漾,由他和陸凡枝親自撫養。
周自恒一直覺得愧對他們兄妹。
後來讀了大學,周自恒考到京城,隻有陸元昭,想到家裡老人年邁,一幫長輩又都在京城,老人要有個什麼事沒人照應,自願選擇留在杭城讀書。
久了,陸元昭的社交圈也就定在了杭城,在京城認識不了幾個人,也根本不願意回京城看看。
周砥所以遇見什麼事,總是緊着這個女兒。
隻要她做的是法律與道德允許的事,哪怕再曲折,他都願意為她兜底。
相較于今夜杭城的萬裡無雲,京城反而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暴風疾雨拍打着花窗,像是要刺穿玻璃,千萬條雨絲刮過窗外的竹林,雷聲蕭索地響徹天邊,大有要将這片園子折騰到草木蕭疏的态勢。
沈淮序坐在書房,凝視手機上的暗淡幽光。
他等了一個月,就給他看這個?
和相親對象結婚。
除了他,她還想和誰結婚。
還打來十萬塊錢的分手費。
這是拿他當什麼了?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公鴨了?
素來端方沉穩的臉出現了幾道顯而易見的裂痕,沈淮序忽然自欺欺人地想,陸元昭是不是在同他說笑,嫌他臉上這副面具太過持重,才開這樣的玩笑要将他摘下。
可是摘下這層假面,内裡的敗絮心思,肮髒得不堪入耳。
手邊餘留的半盞冷普洱泛起漣漪,推開倒影裡破碎的虹霓,沈淮序的指節抵上額角,他被氣得頭疼。
其實他能看出來,陸元昭對他并沒有那麼上心。
他總以為日久天長,陸元昭總能對自己交付那麼一點真心,可怎麼也沒想到,這才三個半月,陸元昭就同自己提分手。
喉結滾動時吞下的涼氣順着喉管下滑,他的拇指反複摩挲着手機邊緣,退出去,點開和謝楷的聊天記錄。
半個月前發的,一張來自齊祺朋友圈的合照。
照片裡,齊祺和裴澤臣站在陸元昭的兩側,裴澤臣的身邊還站了個周自恒。
當時謝楷看到這張照片震驚不已,或許是許久未見到周自恒傳說中的妹妹,趕忙把照片發給自己:【齊祺朋友圈看到的,說是慶祝妹妹碩士畢業。】
-【裴澤臣不會真要娶陸元昭吧,】
沈淮序當時隻是回了句。
-【胡扯。】
縱使裴澤臣對陸元昭有這個心思,但他在這兒,裴澤臣敢娶嗎?
這才短短一個星期,他就不确定了。
像是忽然刮來一陣風,将曾經攥在掌心小心呵護的絲綢吹至天際。
可他連個去追的資格都沒有。
眉眼間罕見地浮起那麼點戾氣,沈淮序拿起手機,給吳睿發了條消息:【訂張明天下午的票,去新加坡。】
他得将手頭的事情快些處理掉,才能趕去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