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的神色肅穆。
他雖然一直在聽賈斯說話的聲音,可是精神卻一刻不敢放松,在看見那隻獨眼睜開的瞬間,就立即拔槍射擊。那發子彈擊中怪物的皮毛,隻見劈裡啪啦的閃電落在怪物身上,一股燒焦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怪物發出吼叫聲,徑直向艾斯撲來。
艾斯手持長劍,一邊跑,一邊劈開從後方風卷而來的樹枝等雜物。他靈巧地左翻右繞,下滾上跳,行動速度極快,顯然是已經逐漸熟練,時不時地還能回首開槍,偷襲一下,惹得怪物愈發憤怒。
“啧,可真帥。”林曜昕在窗邊感歎着。
唐玉則是捂着眼睛,似乎是不敢看:“這太危險了!”
艾斯是自告奮勇向前去做誘餌的,因為他是在座最有經驗的一位,也是體能訓練速度訓練中表現最好的一位,他認為這一工作自己當仁不讓。
他的提議遭到了唐玉的強烈反對,但是他一再堅持,最終安戈還是拍闆同意了。
因為她也相信艾斯。
安戈在側邊的窗口架起槍,從狙擊鏡裡看着遠去的艾斯和怪物,并未開槍,因為眼下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随着胡剛意識的離開,雨又一次下大,校園的地面泥濘,艾斯每一腳下去都能濺起一灘污泥,而他就這樣一步步地堅定跑向教學樓的另一側。
快到了——
他沒有片刻遲疑,徑直沖向教學樓側邊一潭幽深的小池——因為持續的暴雨,小池裡的水已經漲滿,即将溢出,他縱身一躍!
怪物緊随其後,一腳邁進了小池中,濺出大片水花。
旋即,一聲槍響從衆人耳畔劃過,直接擊中了艾斯——是安戈開的槍,這是一發保護彈。
艾斯的身體忽然被一個巨大的透明泡泡包裹,這個泡泡帶着艾斯漂浮到了半空中。
他在泡泡中盡力調整着姿勢,然後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手朝向天空劃過。
那一瞬間,所有的水珠停滞在了半空,像是時間暫停,而下一秒,所有的水珠彙聚在一起,從上而下,将怪物澆了個透。
又是幾聲槍響!
安戈快速扣動扳機,将剩下的子彈全部打出,每一發附帶着雷電效果的子彈都精準地集中了怪物的後背弱點!
這一刻,怪物的身軀無法控制地顫抖着,仿佛是被天空中劈下的閃電,從外到内都電了個徹底,随即熊熊火焰開始從怪物的身體内燃燒。他無力地跌落在池塘内,水花濺起幾米高。
艾斯雙手撐開,竭力維持着空中的姿勢,謹慎地觀察着怪物的動靜。
“艾斯!”随着艾斯越升越高,唐玉和林耀昕,跑到了二樓走廊的窗台,喊他。
艾斯回頭一看,兩人已經伸出手來,他拔出長劍,将保護罩劈開,下一秒,那兩個人就一同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一點一點地拖回了教學樓内。
等他再看向池塘時,那個怪物已經燃燒殆盡,化成了一縷縷灰色的煙霧,消失在了池塘内,就像他從未出現過一般。
而在衆人未看見的地方,一根黑色項鍊落入了池塘底部,上面的銀色圓環被水淹沒。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一抹橙色的紅霞從深灰色的雲層中露出了笑容。
小鎮上,沒有任何人想到,這場巨大的災難竟然在第一個晚上就結束了。
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聯合教會新派來的銀袍教士,淨化能力的擁有者戴娜,留下了一封遺書,深夜吊死在了教堂内部。
屍體是由住在宿舍樓内的小教士發現的,他如同往常一般,在清晨時分來到一樓正廳。巨大的落地窗下,晨間暖陽從被吊起的戴娜背後照來,穿着銀色長袍的教士神色安詳,仿佛是在平靜中選擇離世。
她的腳邊是一個被踢倒的闆凳,還有一封忏悔書,她在裡面寫滿了自己對于逼迫胡剛,緻使對方失控,擾亂小鎮一事的忏悔。
小教士的身後,是打開的教堂大門,還有大批的民衆。
根據莫離的指示,席森需要讓這件事情快速傳播,讓教會本就岌岌可危的名譽徹底掃地。
很顯然,席森得這一任務完成得算是順利。唯一的不足是,莫離的本意是拖上幾天,讓這件事情發酵,結果安戈等人卻在一夜之間就解決了胡剛。
由于戴娜的死亡和認罪書,輿論瞬間發酵,聯合教會迫于壓力,臨時關閉了太陽鎮的教堂,連歐文大主教也被暫時停職,等待處理。
可是莫離并不滿意。
“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光腦那頭,莫離的聲音有些意味深長,“最近是談了女朋友嗎?”
他這句話問得沒頭沒尾,席森沉默了。
“開個玩笑。”莫離的笑聲傳來,卻能聽得出他并非真的在笑,語氣中透着涼意,“你最近有些分心。”
“那你得拿出證據。”席森的眼中閃着寒光,“不然我可不會認。”
“還是說滿月的逃跑讓你太過傷心了?”莫離繼續說道,“有你在太陽鎮,事情怎麼會這麼快就解決呢。”
席森冷靜回複着:“你多慮了,收起你的那些奇怪妄想,我有自己的道理。”
另一邊,安戈冷眼看着太陽鎮發生的這一切。
她已然猜到席森的出走是為了什麼——他必然是去解決掉了戴娜。其實解決戴娜并不能消耗他多少時間,困難的僞造出畏罪自裁的現場,和那封筆迹一緻的遺書。
這種細緻的功夫,席森竟然也擅長。
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粗中有細,難以對付。更重要的是,他能将弟弟林曜昕置身于這種危險之下,也夠狠心。
不過,安戈也有自己的打算。
昨晚對付胡剛的計劃由她一手策劃,而其中有些安排,就可以成為她和席森談判的籌碼。
周日淩晨,安戈置身于林曜昕和席森的家中。
由于安戈的房間和舊校舍均被破壞,安戈沒有地方可以居住,于是林曜昕和艾琳、孟校長等人堅持讓安戈跟着林曜昕回去,暫時獲得一個安身之所。
因而這一段時間裡,她隻能居住在這裡。
由于并無外人,席森不需要隐藏于她的影子中,他很自然地坐在椅子上,喝着咖啡。
他若無其事地離開,又若無其事地回來,仿佛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林曜昕也沒有心思玩遊戲,還是那樣恹恹地靠在沙發上,抱着光腦查看社交媒體,關注着太陽鎮的最新動态。
經過胡剛的事情,林曜昕明顯也不在狀态,不知是因為過于疲憊,還是别的什麼,像是癱倒了一般,毫無精神。
安戈一直在觀察——即便是面對林曜昕,席森也沒有半個字的解釋。
不知為何,安戈心中的怒火忽然蹭地一下升了起來,但是她拼命按住這股怒意,将其化作譏諷,裝作漫不經心地開口:“莫離那邊你有交代嗎?”
她開啟話題的過程太過于自然,以至于這一刻的氣氛像是他們當初還在合作時。
席森像是瞬間來了興趣,眼睛裡透着奇怪的光:“滿月小姐來視察我?”
看着席森這副模樣,安戈更是厭惡透了,索性也不裝了,單刀直入道:“我有個東西能幫你交差,不過你也得付出有一些東西。”
席森收起笑意:“你說什麼?”
“我要一些實驗材料,十份不同種類的‘母能力’。”安戈的聲音很冷,帶着一絲隐隐的怒意,“神通廣大的影子先生,這對你來說并不困難吧?”
似是察覺了安戈的不對勁,席森瞥了一眼沙發上還在坐着的林曜昕。
林曜昕一個激靈,站起了身,本能道:“我進屋!”
他的拖鞋在地上發出“啪嗒”的聲,林曜昕小聲嘟囔道:“這是什麼,吵架?”
他的抱怨聲不大不小,卻因為家庭空間太小,正巧能讓客廳的兩人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