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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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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濘的小路。

幽暗的森林。

陰沉到看不見頭頂的天空。

鳥獸撲簌簌擦過樹葉時發出的嗚咽。

還有守衛的警察,和森林間若隐若現的幾輛局部掉漆的警車——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這棟在資料上被标注為“希望之館”的陳舊别墅,看起來完美符合所有日式恐怖小說中“兇宅”的基本要素。

“我的天……那邊是把什麼……咳,脫不出手的兇宅,扔給我們了嗎?”

看上去隻有七八歲的黑發孩童抵着額頭感歎,聲音有些沙啞。

他扒拉着車窗外的景色,灰藍色的眸子毫不掩飾地打量那座掩映在沉沉暮色中的别墅。

若不是恰好發現時之政府做的假身份裡有這麼一棟位于長野縣的别墅、自己又要找理由來長野縣一趟,綠川弘明絕不會主動踏足這種自帶恐怖片氛圍的地方。

他擡手示意拒絕被人抱上抱下,慢吞吞地自行爬下車。

小孩套着一件看起來就很柔軟舒适的淺藍色連帽衫,露出内裡針腳細密的高領黑毛衣,一雙圓溜溜的上挑鳳眼藏在柔順垂落的黑色短發之下,臉蛋因為車内的充足暖氣紅撲撲的。

綠川弘明無奈地沖着擋住車門上沿的白發青年開口:“鶴丸先生,請不要把我當小孩子……咳咳!”

失語症debuff還沒有過去多久的他發聲并不流利,不到必要本就不願開口,即使是情緒稍有波動的現在,遣詞造句間也依舊克制禮貌。

短時間内,他還是更習慣手語。

“哈哈哈,可是主公您……”名為鶴丸的青年環胸而立,嘴上喊着敬稱,卻毫不客氣地比劃了一下對方不到自己腰部的身高,笑容滿含深意。

面對這種試探性的小小挑釁,綠川弘明隻是包容地彎了彎笑眼,伸手接過白發青年遞來的加絨外套。

少年笑着糾正:“叫我弘明。”

他打量着自己的短手短腳,不得不無奈地在心底贊同鶴丸國永的話。

這幅小孩子的軀殼确實真的、真的相當不便。

明明三年前他還是個能空手從魁梧特工手上奪下槍的成年男性,現在卻隻能被一衆成年體型的刀劍付喪神們提着領口或腋下,像拎貓崽子一樣拎來拎去。

已經提前了解過情況的唯一靠譜人士小豆長光開口:“據說前一任主人以近乎免費的價格,将這棟‘希望之館’租給幾位擁有才能的貧窮年輕人。”

“隻是三年前這裡有人死去,随後又發生了一樁至今還未偵破的命案,現在隻有一對當年在此相識的夫妻還住在這裡。”

四月傍晚的山林間,氣溫随着落下的夕陽一點點降低。在兩人眼神示意下,綠川少年不得不乖乖穿上厚重的加絨外套,他揉了揉鼻子:“……那就維持原樣吧。”

和米花町二丁目主要使用的居所比起來,這裡不過是是時政完善這個“身份”時額外給的添頭。

想必,這也是負責此案的警察們最樂意看到的情況。

這棟房子的原主人病逝前曾留下遺囑,将财産地契留給綠川弘明這位最後的親屬,所以他需要親自跑一趟,在監護人的幫助下辦理房屋産權過戶手續。

為此,負責此案、需要維持案發現場的轄區警察還特地打電話來确認。

所以他才和家人出現在了這裡。

說起來,那個跟長谷部打電話确認見面時間的警官姓什麼來着……?

看樣子那位警官先生是打算踩着點到了。

綠川弘明扒拉着被裹在外套内的兜帽,将自己牢牢裹在布料裡,以抵禦山林間四處亂竄的寒風。

拜三年前射穿心髒的那枚子彈所賜,他的身體至今還沒有完全康複。

但他全然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

——隻是偶爾會有愧疚在心底翻湧。

他們得知自己逝去的消息後……會為此感到難過吧?

死而複生這三年,綠川弘明和“外界”的聯系是完全封閉的。

無論弘明有多麼思念幼馴染和哥哥、擔憂組織的存在和自己未完成的任務,他都沒有接觸自己原生世界的權限。

那時剛剛蘇醒的他甚至不知道,未來自己會有如今這樣站在故人故景前的際遇。

直到不久前,救下綠川弘明的時之政府終于向他下達這次特命調查的通知,他才終于得知自己當初被選中的緣由。

在正式開始這次特命調查前,終于得以回到現世的綠川弘明無論如何也想回長野縣一趟。

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一眼那個人也好。

雖然這裡也地處長野,但是……他應該沒那麼好運,一上來就遇到對方吧?

畢竟那個人應該還在長野縣警本部任職,而這裡不過是長野縣下轄的某處分署。

負責和警方溝通過的小豆長光放下手機:“弘明,和我們聯系的人還有五分鐘就到。”

話音剛落,兩束通明的汽車車燈就停在他們手邊,顯然不是郵件中還有五分鐘車程才能抵達的警官先生。

拜本丸無處不在的娛樂設施和大小熒屏所賜,刀劍男士們早早提前通過劇集分析過現世的警察體系。

鶴丸國永恍然地摸着下巴:“大概是另一隊警察吧?這是一起惡性案件,所以是由長野縣警本部和下轄的新野署聯合負責的。”

和小豆長光聯絡的人出自新野署,那麼這幾位大概是從更上一級的長野縣警本部來的。

大和敢助剛走上前就聽到了這句話,他的視線喜怒難辨地在幾人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被兩名成年男性護在身後的小男孩身上。

盡管一隻眼睛無法視物,長相兇悍的警官眼神依舊犀利,鋒銳到似乎能穿透薄薄的鏡片。

被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的綠川弘明神态悠然,颔首緻意。

大和敢助心中暗忖,身處黃昏時分光線不足的林蔭裡還戴着墨鏡,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有個性嗎?

黑皮警官的手杖輕輕點地幾下:“無關民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你們跟案件有什麼關聯?”

剛跟柯南咬完耳朵的上原由衣輕按手機:“據說這棟‘希望之館’被那個過世的大富翁過繼給了他家小輩,今天是轄區約新戶主見面的日子,不會就是這孩子吧?”

他們的業務水平一流,當然能一眼認出,這個唯一的孩子才是三人中那個掌握話語權的人。

上原負責和下轄的新野署進行溝通,也知道産權變更可能給現場調查帶來一定影響。

微微側身攔在審神者跟前的小豆長光肯定了她的推測:“是這樣沒錯。”

“盡管如此……”上原由衣斟酌着言辭,“這種兇案現場,時間又晚,最好還是不要直接帶一個小孩子來吧?”

體貼的女警上前幾步,她俯下身,摸了摸綠川弘明柔順的發頂。

會面時間約定在日光并不熾烈的黃昏,七歲模樣的孩子卻依然戴着一副細巧精緻的墨鏡,将小半張臉掩藏在墨鏡之後,完美地遮住他那雙似乎還在滴溜溜轉動的瞳孔。

少年細軟的發絲軟塌塌垂下,毛茸茸的在頸側翹起,比弘明曾經的發型長了不少。

而暴露在外界的蒼白皮膚,則顯示了這孩子身體并不怎麼好的事實。

“最近剛好要散散心……家裡人就帶我一起過來了,”笑得眯起的上挑眼型被深色鏡片遮擋,黑發少年唇角微微勾起,“請您放心。”

“我叫綠川弘明,既然手續已經辦完,那麼就是這裡目前的屋主了,對吧?”

上原由衣的話并非指責,隻是好心建議而已,接收到這份善意的黑發少年态度溫和。

“再說了,那邊的那位……”他輕微地笑了一下,“江戶川同學,不是也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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