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青點點頭,将被捆住的雙手湊到謝無疆面前,謝無疆手中的刀片翻轉,用力劃割着粗糙的麻繩,
東青眼尖的發現謝無疆的指間落下點點猩紅,心裡一緊,看了眼已經劃開的繩子,後退避開:“不必了娘子,奴婢試試直接掙開。”說着,她雙手蓄力,猛得一掙,麻繩繃到了極限,啪得一聲從切口處斷開,東青立刻着手幫謝無疆松綁。
春林看着忙活的主仆二人,大腦依舊處于混沌當中,殺了?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把人殺了?!
謝無疆這邊的繩子解開後,朝着春林微微揚了揚下巴:“幫她也解了。”
東青點點頭,來到春林面前,剛一擡手,春林便瑟縮着往後躲了一下。
東青愣了一下,知曉是自己方才的舉動吓到她了,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一邊幫她解着繩索一邊小聲道:“他本就該死,殺他是為民除害,也是為了自保,剩下的人一個都跑不掉,你習慣了就好,一會兒記得配合娘子。”
春林:“……”
謝無疆往門的方向掃了一眼:“東青把他扔到後面。”
“是。”東青起身一把便将刀疤臉拎了起來,扔到了佛台後。
謝無疆則抱來一堆雜草蓋在血迹上。
看着兩人那各自忙碌卻又默契十足動作,春林的心奇迹般的安定下來,她突然信了謝無疆的話:“我一會兒該如何配合娘子?”
謝無疆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怎麼,心中有了抉擇?”
春林靜默片刻,咬緊牙關,心一橫道:“求宋娘子為我家娘子報仇!”
謝無疆笑着歎出一口氣,回頭看向已經破敗不堪卻依舊慈眉善目的佛像:“今日之約,神明為證。”
春林紅着眼眶擡眸看向佛像,鄭重道:“今日之約,神明為證,若有背棄,天地不容!”
破廟前,大胡子急得頻頻朝着破廟張望:“他娘的,怎麼這麼久!老子等不及了,大不了就一起!”大胡子蹭得一下站起身,朝着破廟的方向走去,其他人想阻攔卻又怕惹了一身騷,最終默契的選擇了無視。
大胡子來到門前豎着耳朵仔細聽了聽,疑惑道:“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俯下身透過門縫往裡瞧卻沒看見人。
大胡子心裡一驚,一腳踹開門沖了進去,視線飛快掃過不大的破廟,一道淺藍色的人影從佛台後一閃而過,大胡子下意識追了上去。
東青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背後,手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他的後心,不料那大胡子十分警覺,竟躲開了要害,轉身一掌劈向東青,東青咬牙接住,反手一刀揮向他的脖子,卻在刀鋒貼上他喉間時被他鉗住了手腕。
東青用盡了力氣亦不能再進半寸,恰在此時,佛像咚的一聲砸下,東青一腳踹在大胡子胸口,借力翻身避過,大胡子來不及躲閃正好被佛像砸中,猛得噴出一口血,人很快便沒了聲息。
春林呆呆地看着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手,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東青沖她微微颔首,閃身來到門邊小心觀察着門外的情況。
謝無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别怕,是他作惡太多,佛祖出手收了他。”
她的話雖帶着幾分玩笑,卻也事事實,這群人特意選了這麼一座破廟,不料蓮座有損,佛像本就不穩,春林一推,恰好推倒佛像将人砸死了,仿佛因果報應一般。
春林:“……”
東青小聲開口,語氣裡透着冷肅:“娘子,他們過來了!”
謝無疆微微眯起眸子,心知是方才聲音太大,驚動了其餘山匪。
春林愧疚地看向謝無疆:“娘子,我…”
“無妨,事情已經發生,想辦法解決便是。”謝無疆的聲音沉穩,絲毫不顯慌張,讓人無端心安。
郊外,裴昭臉色蒼白地騎在馬上,俊臉隐隐透着焦灼。
尋了大半日,依舊沒有找到人,熟悉的無力感将他帶回了去歲的隆冬夜。
裴昊!
裴昭攥着缰繩的手因為用過分力而泛白,心中的殺意猶如脫籠的野獸瘋狂肆虐。
“主君,找到宋娘子了!”
耳邊突然傳來護衛的呼喊,裴昭猛然回神,一甩缰繩,當先沖了出去。
等到裴昭到達破廟時已是半炷香後,彼時夕陽西斜,金光遍灑大地,謝無疆滿身狼狽地坐在門前的石階上,望着快馬而來的人,周身仿佛被鍍上一層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