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淵的眼裡幾乎要冒出火來,“蘭!希!”他咬牙切齒。
“先别急着叫我名字,”蘭希嗤笑一聲居高臨下道,“外婆的手術費你先掏了,二十萬。”
“哈,你這是在求我?你這是求人的态度嗎?”自以為終于堪破他的心思,将主動權拿捏在手裡的傅衡淵冷笑一聲,“過來,跪下,道歉!”
呵,做什麼春秋白日夢,蘭希嗤笑一聲,懶得和他多說,回房關門,門摔出震天響。
躺回床上,困意一點都沒有了。意識海裡,一向話痨的蕭永慕也不在,倒是封從周一反常态的,頭像在閃爍。
“你在幹嘛?”蘭希問。
“給季源寫基礎調酒教程,他調酒的時候不方便看手機,所以寫在咱們的群聊裡。”封從周的聲音永遠平穩又安定,給人一種安心感。就這麼兩句話的功夫,蘭希感覺自己焦躁的情緒慢慢被撫平,隻剩下滿滿當當的無力。
“我昨天還笑他調酒調得手忙腳亂呢,結果我今天剛醒來,就有一堆破事弄得我一個頭三個大。”蘭希歎氣。
“你其實是本人與劇情匹配度最低的那個,需要時間适應,”封從周道,“怎麼了?”
“沒錢,其實我知道沒什麼所謂,區區二十萬,按咱們群裡得道升天的某位現在的身家,就是手指頭縫漏一點給我的程度,我就是覺得,”蘭希停頓了一下,“憋屈。”
“這狗日的劇情,真是憋屈。”他狠狠重複了一遍。
“我們都結婚了啊,他婚後掙的錢不是夫妻共同财産嗎,夫妻共同财産,我不應該也有支配權?我和他要錢他一副我求着他的樣子,裝逼裝上瘾了吧。”蘭希越想越憤怒。
封從周沉默了,好新奇的角度,力壓市面上一衆先婚後愛虐戀文學。
“人家手裡的,不讓你用,那你怎麼弄,生搶啊?”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蕭永慕突然冒出來開麥。
蘭希真心實意發問,“我真不能報警嗎?或者我去告他,我走民事訴訟呢?”
“你見過誰家霸總小說報警的,人家綁架囚禁挖腎家暴還強迫,就這最後活得好好的,你找誰說理去?”蕭永慕掰着手指一項項給他數。
“我操了我要告到中央。”蘭希怒從心頭起。
他說到做到,那位文質彬彬但明顯眼高于他腦袋頂的助理敲開他房門,将手機送到後的第一時間,他撥打了報警電話。
響了三聲,挂斷了。
這狗日的沒給他安電話卡?但即使沒有也能撥啊,難道是這世界的通信商規則不同?蘭希索性打開地圖搜索派出所,确實有顯示在附近。
蘭希抓起外套出門。
看來這世界還是合理運行的嘛,蘭希眼看着地圖上自己的小箭頭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幾乎就在對面了。感覺希望的曙光自前方升起,啊,自由,啊,平等,啊,公正,啊,法治。
啊。
他狠狠撞在一道空氣牆上。
無形無質,隻是他一靠近,便會被這空氣牆彈開,彈出水波紋樣式的透明氤氲。蘭希站在馬路上,站在毫無雜質的藍天白雲下,站在狀似正常的車水馬龍裡,看着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穿入穿出這面牆,隻有他不行。
隻有他不行。
呵呵,原來。蘭希被氣笑出聲。
一股由内而外的震怒,從小腹向上竄通過神經直達大腦,幾乎要燒毀他的所有理智。
“不瞞你們說,我站在派出所的門口。”他在腦中對他的三個兄弟們說。
“怎麼樣?”封從周的調酒教程還沒完成,他仍在意識海停留沒有退出。
“哈哈哈哈,操,非自然力量把我攔在了外面,我進,不,去。”
“你冷靜一點。”封從周安慰道,“最起碼不是你做了筆錄,這世界的法律卻以包庇的态度維護權勢,那樣子更顯得階級的力量難以撼動。”
“噢,是啊。”他這話說的挺委婉,但蘭希第一時間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冷冷一笑,聲音冷的像冰,“原來這個世界,對于主角劇情相關的一切,是不屬于法律法規管制的是嗎?”
旁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時不時朝他瞥來幾眼,大約在心裡蛐蛐他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這裡和神經病一樣,他們輕易的跨過那道空氣牆,堅實踏在牆外的土地上,走向他們前方的無邊曠野。
明明蘭希并沒有被限制行動,囚禁戲還在很遠的時間線上,但從心裡升起來的、熟悉的,被管控行動、被限制自由的壓抑感,讓他汗毛豎立。
“也行,挺好。”他孤身一人站在那裡,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