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甯沒提那張屏保,季源也就當不知情。
被金主包養是門技術活,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時時刻刻銘記要讨人喜歡,保持着最好的面貌,戰戰兢兢着避免被厭棄。頻繁暴露在苛刻的挑剔裡,人會枯萎。
懶人更會。
所以更得集中力量辦大事。
季源删掉了大半的聯系人,辭掉了所有的兼職,畢業生的身份使得他可以終日無所事事,論文已過,學業已成,名聲在外,摯友難存。于是,他的世界便真的好像隻剩陸觀甯一人。
有點單薄,不過腦子裡的某三個家夥很好地沖銷了這份孤獨。
季源翻了原劇情,對比他現在的孤身一人,原劇情增添了些季源的原生家庭,日常纏着他獅子大開口。增添了些與季源糾纏過的某些撩騷對象,日常使得他與陸觀甯産生嫌隙。增添了些陸觀甯的前任前前任,日常加強他作為鳳凰男大撈一把的決心。
本來想爬起來過劇情的季源又原地躺下了。
躺下,躺在陸觀甯的别墅客卧,且姿态閑散,寬肩窄腰。
反正要求是HE,何必舍近求遠去自讨苦吃。按他現在的行事風格和節奏,HE并不是天方夜譚。
隻是他不去找麻煩,麻煩先來找上他。
他到包廂門口的時候,裡面傳來一群人的大聲哄笑。
陸觀甯常在一塊的兄弟們得知他又找了新人,在嶽晉大肆渲染這人在逆流的所作所為是如何卑鄙無恥上不得台面後,衆人自以為理解了這次是個什麼貨色,空氣裡彌漫快活的氣息。
“長這樣啊,”逆流裡有他的照片,兩個腦袋湊在一起賤嗖嗖評論,“那還是有點姿色,不然這種生下來就注定的低賤貨色哪有什麼出頭的資本。”
“這種奔着錢來的人最好拿捏,有錢什麼都能做。我聽說啊,誰誰誰家的被調教成……”
“得虧遇到的是陸少,要遇到的是我,嘿嘿嘿……”
陸觀甯一直以來都并不是一個非常強勢的人。他知情某些人渣仗着他的名義作威作福,地位不如他的朋友們有話直說不會迂回,包養情人時給錢相當痛快,遭遇令人無語的人和事也隻當一笑而過。
無非忍讓,隻是并不怎麼在意。
所以原劇情前期,也自然也不會多在意與他身份層級相當的人對于季源的品頭論足。
原本的季源也在這一次次調笑和鄙夷中越發沉默和陰郁,他知曉沒人看得起他包括陸觀甯,還必須時刻竭盡全力惦記着讨好,一切都在消耗他的理性和容忍,最終黑化成了最後不擇手段的模樣。
不過這回,坐在原處的陸觀甯微微皺眉,神色稍有些不悅。他身邊的董牧瞥了他一眼,薅着後脖領子一把拽回了剛剛唾沫星子四濺、現在托腮津津有味的嶽晉,“換個話題。”
嶽晉被拽了一個趔趄,張嘴回頭,“啊?”
董牧扶額,“換個話題,這四個字你哪個理解不了?”
“哦哦,”嶽晉看了眼陸觀甯面無表情的神色,又扭頭看向批判欲明顯高漲的衆人,聚衆的惡意嘲弄和侮辱十分能調動起人類骨子裡的劣根性,場面有些難看。
季源在門外聽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喚他過來的是個陌生号碼,這是原有劇情裡的一部分,包廂裡愛慕陸觀甯的人某位不知從哪裡搞到了他的聯系方式,喚他過來聽取羞辱,以挑撥離間。
但季源并不在乎。狐朋狗友的背後惡意蛐蛐對他而言并無所謂,又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所以他來這裡的原因不是這個。
今晚有一件要事發生,他單純來解決問題。
更何況,意料之外的,他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是熟人。
上次酒吧相遇的樂隊主唱,齊南星。
齊南星穿了一件十分騷氣的透明襯衫,靠在走廊轉角的牆上,低頭拆開一包白色藥片的包裝,正想嗷嗚一把按進嘴裡。
未果。被季源上前迅速掐住手腕拽開,季源低頭看了他手心,藥片還在,“你吃什麼呢?”
“醒酒藥。”離近些,才看到齊南星暴露在外的皮膚比上次相見紅了一個色号,但意識還算清醒,看了看手心的藥,又看了看季源的臉,笑了,“以為我吃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
季源放開他的手腕。
“你怎麼在這兒?”他問齊南星。
“跟着人來的呗,”齊南星的笑容輕飄飄的,“廢物一個,那種貴族少爺小團體裡的權力底層,被人哄着架着就喝得爛醉,連帶着我也被灌了不少。要不是我酒量超群,明天在誰床上光溜溜醒來都不知道。”
邊說邊咳得厲害,季源順手順順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