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呈本來有些期待他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要求,聽着聽着臉色逐漸變沉,聽至最後徹底沒了笑意,“這就是你……深思熟慮後的砝碼?”
“對。”封從周說。
“呵,哈哈哈,”戚呈短促地哼了一聲,擠出來的氣聲滿滿的不可置信與荒唐,然後幹巴巴地笑了幾聲,眼神卻沒有絲毫笑意,冰冷的、沉甸甸的怒火在眼底燃燒,“為什麼?這就是你想要的?你鋪墊了那麼久,是為了來向我證明你多麼護着你的好室友?”
“沒有這個意思。”封從周道。
“怎麼,你喜歡他?你喜歡他?我說呢,為什麼明知道他是個燙手山芋的情況下還讓他住進來。這下子都解釋通了是不是?那你更應該和我合作啊,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不都是吧顧彥和厲澤禦分開嗎?你扭扭捏捏你爹啊,裝逼裝的好玩嗎?啊?”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隻餘一片蒼白,胸膛起伏着,下颌緊繃着,被氣笑的荒唐感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欺騙、被戲弄的暴怒,帶着莫名其妙的歇斯底裡。
“我沒有這個意思。”封從周不得已提高聲音,加深重音。
兩人對視着。
夕陽逝去,天色開始暗淡。戚呈喘着粗氣死盯着封從周的眼睛,仿佛要從中摳出他的假意和虛僞,或者是愚弄成功的成就感,或者是别的什麼。但什麼都沒有,封從周的眼神澄澈,表情認真,神态真摯。于是他的情緒,也在這平靜如水的眼眸中,被安撫了一些。
隻是一些,他在等封從周解釋。
封從周沒想到他居然反應這麼大,又接着很荒謬地延伸出如此八竿子打不着的聯想,他在腦中飛快思索該用什麼理由解釋。
總不能直接說,你害他越深,死得越慘吧。
“他這個人命格太硬,與他性格相沖的人會被嚴重反噬,我希望你離他遠一點,對你自己好。”封從周挑了個這樣半真不假的借口。
“哈,玄學,我一周前剛用這理由挑撥過别人。”戚呈扯扯嘴角,明顯沒信。
但情緒确實平和了一些。
“而且你沒有必要因為他而沾一手血,反噬不說,厲澤禦和顧彥即使會有其他感情的苗頭,源頭肯定是厲澤禦,你在他身上下功夫,更能直達問題根源。”
戚呈面無表情了半響,終于點點頭,“對,是的,你很厲害,頭頭是道。”
“怪不得人說旁觀者清,你還真是一個分析感情的老手啊,以後也要努力幫我啊,幫我抓緊厲澤禦的心,除掉這些節外生枝,好不好?”
封從周眼皮微顫,有些不太明白他講這些話的目的。不像誇獎,不像請求,倒像是咬着後槽牙的陰陽怪氣。
戚呈并沒有想得到他回複的意思,他轉身就走,背影氣勢洶洶,留下封從周一人站在廊橋。
封從周回了宿舍。
推開門,顧彥很迅速地扭頭過來,抱着半天沒喝完的草莓奶昔,眼裡是還沒消退的惶惶不安。封從周将戚呈喝了一半的咖啡拿去倒掉,收進垃圾桶。
“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說的那些也隻是吓唬你,實際不會發生的。”封從周邊收拾邊出言安慰道。
顧彥很艱難地向上扯了扯嘴角。
“他也是受到網上的一些傳言影響,覺得自己與厲澤禦的婚約不算穩固,世家間利益關系勾結着聯姻承諾,牽一發而動全身。”封從周繼續。
顧彥很輕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我和他說了,說希望他不要将注意力過多地放在你身上,他其實也知道輿論和風向不在你,就是一時之間沒轉過彎,他有其他念頭的話我會告訴你。”
“好。”半響後,顧彥應道,停了一會兒,他突然冒出一句,“其實上次見你們認識的時候,我就很意外。這回确定下來,他和你關系很好啊。”
?
這倒也沒有吧,就沒有很和氣地交流過,一方常奚落,一方隻應對。
“何以見得。”
“我不是很了解他,就……單方面的觀察過,”白兔當然要戰戰兢兢地觀察好群狼的一舉一動,以便他們突然暴起,“他對誰都很傲氣的,很不管不顧為所欲為的一個人,但抛開語氣不談,他和你說話的方式很——”
很什麼。顧彥有些形容不來。
于是用了他最鄭重的詞語。
“很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