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你的看法有改變嗎?”
戚呈看了封從周一眼,很奇怪的一眼,就像他好像本來不打算這麼講,但話到嘴邊又及時刹車,“依然沒有。”
好的。
兩人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等待沐浴更衣的顧彥,沒有人再講話,卻也完全不顯尴尬。
封從周低頭看手機,打開逆流,搜索顧彥。顧彥相關的事評論總是漲得很快,剛剛餐廳的事已經有文字版事無巨細地講述。評論裡開始有人反應過來,厲少對顧彥的“欺壓權”好像有相當強烈的占有欲。
或許是不常有人與他這樣安靜地相處,覺得十分新奇。戚呈左一眼盯封從周,上一眼望望玻璃天幕後湛藍的天潔白的雲,右一眼盯封從周,下一眼湊過來瞅幾眼封從周的手機屏幕,并給出了一系列評語——
“真離譜啊,人在家中坐綠從頭上來,一不留神我這未婚夫的地位就要拱手讓人啦,我還在這裡巴巴給人借浴室,顯得我跟個聖母似的。”
“你也是,真不理解你為什麼要多管顧彥的閑事,我要是你我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為了看清手機上的字,戚呈的腦袋幾乎要頂上封從周的肩,他擡頭斜眼看封從周,眼神罵得很髒的樣子。
封從周手動将戚呈的腦袋頂遠了一點,“因為我善良。”
“我呸啊,你善良怎麼不給我接脫臼的手臂,真雙标。”戚呈坐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表示不滿。
“還有啊!原來你也是看逆流的啊,那當時我發布的那個懸賞是你故意不來的?怎麼,躲着我,我是能把你吃了?!”
“那說不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說不定會被殺人滅口。”封從周淡淡道。
顧彥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個情形。
兩個人挨得不遠不近,身形并不相似,氣質完全不同,戚呈此人張狂毒舌,封從周此人沉靜溫和,戚呈的衣服是相當考究的做工裁剪,封從周是随意的素色休閑服。
但無端覺得和諧。
在顧彥發出聲音提醒兩人自己已經洗漱完畢之前,封從周便已經發現了他,擡手朝他打了個招呼。
顧彥走近兩人,頭發濕漉漉的,提了個小包裝袋裝着替換下的衣服和自己用過的洗浴工具。戚呈不會留下他用過的東西,他很清楚這一點。
“沒吹幹?”封從周問。
顧彥腼腆笑了下,“不是說要我把用過的所有東西都丢掉嗎?那個吹風機看着挺貴的,我就沒用……”
戚呈投過來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咔哒咔哒大步進洗浴間去檢查。
顧彥看着戚呈的背影,尴尬地搓了搓自己還在甩水珠的頭發,對着封從周道,“其實戚呈人還挺……嘴硬心軟的。”
封從周:……
你識人的能力一如既往差勁。
“對于他們五個,其實一開始我最害怕的就是戚呈,然後是鮑戾,剩下的三個主要是讨厭,讨厭他們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太多紛争。”
“噢?”
因為鮑戾是沒有太多感情的劊子手。而戚呈對于他是純粹的厭惡,沒有任何諸如逗弄,看戲之類還能給予他活路的看法。他每次盛氣淩人的一瞥,就如同自己是個沒有生機的死物,他有那個能力和意願随時至自己于死地。
所以恐懼。
戚呈檢查完畢,顧彥和封從周的話題也戛然而止,三人準備坐電梯下樓,卻沒承想,刷了VIP卡,電梯上行停止,門緩緩打開,門外的兩人與門裡的四人面面相觑。
厲澤禦四人竟上了頂層。
最先開口的是彭昌,他一臉不可置信,“你們兩個在這裡幹什麼呢?”
兩個?
戚呈微微側目,剛剛還與他并肩站着的封從周,此時此刻完全不見蹤影。
顧彥也左顧右盼了一大圈,迷茫的眼神配上他濕漉漉緊貼在額頭的頭發,顯得愈發楚楚可憐。于是彭昌緊接着一臉警惕來了第二句,“你在對顧彥做什麼?”
話是對着戚呈,語氣有些沖。
哈?事情變得有些好笑了起來。
“你在和誰說話呢?彭昌。”戚呈先是有些不可置信,恍惚間思緒被彭昌的質問炸成一片空白。他和彭昌是有些不對付的,一個小團體容不得兩個嘴不饒人的人,但同行這麼多年,你這是在做什麼,為了一個外人來指責我。
也許是剛才在底層餐廳英雄救美的慣性,使得彭昌沉浸于自己的正氣淩然而不知天地為何物。彭昌有些遲鈍地眨眨眼,被顔京向後扯了一把。
這麼順手,顔京,他是你栓的狗嗎?
戚呈想說的其實是這句,但朋友間相處總要顧忌着幾份顔面。更何況厲澤禦向來護短,戚呈不能保證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能勝過這兩位。
于是戚呈眨巴眨巴眼睛,話拖長了山路十八彎的調子,“不允許我和我們親愛的顧彥同學叙叙舊嗎,怎麼,我在餐廳說我對人家很有好感,你當我在胡說八道嗎?”
“你倆有什麼舊好叙的?”彭昌終是沒忍住頂了一句。
“我倆的秘密怎麼能告訴你一個外人啊,萬一是嶽晉找我牽橋搭線呢?哎哎你什麼表情呀,你這麼憤懑,不會是……對嶽晉有意思吧?”
彭昌的臉色像是生吞了一隻蒼蠅。
“戚呈。”厲澤禦微皺眉心,沉沉叫他的名字。
戚呈本來嬉皮笑臉火力全開,隻這一聲,挑釁的笑容僵在原地。他像刺猬來到了安全區一般瞬間收回了周身豎起的尖刺,無意識摩挲了下手臂,很輕地喚了一聲,“厲澤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