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得,”裴承掏出手機,低頭戳了起來,“他朋友告訴我的,那個長得可愛的叫向成雙。”
邵揚樂了:“操,這就誇上了?承哥你矜持着點,快奔三的人了,人家頂多也就二十。”
“我才二十八,哪就奔三了?”裴承瞪了他一眼,揮了揮手,“行了,今天把這堆貨整理完你就回去吧,明天新生開學,有的忙呢。”
“知道了。”
裴承有一輛紅黑配色的福特皮卡,是總店剛開業的時候置備着用來拉貨的。現在二店開業在即,他就把這輛皮卡留給了邵揚。
他對邵揚用車的要求就一個——隻要别整出事故,這輛車随便他怎麼用。
邵揚把車開進小區,找了間面館随便吃了口面。
為了省去住宿費的開銷,他沒有住校,而是搬到了舅舅給他找的這間房子裡。
他舅舅段為是個混子,在家裡的風評特别差,十六歲的時候就跑出來自己闖蕩。邵揚聽說這間屋子的主人是段為的老闆,這是一間老房,多少年都沒有人住,賣又賣不出去,老闆索性就把這間屋子當成宿舍讓給了段為住,後來段為又介紹給了他。
這間屋子不大,也就八十平米左右,但是邵揚一個人住着也是綽綽有餘。
回到家,他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可樂歪到沙發上刷起c大的表白牆。
他對舟星逸有點印象,因為穿搭特殊,邵揚沒少在表白牆上看到過他。
邵揚把頁面往下劃了幾頁,果然就刷到了一條關于舟星逸的表白消息。照片裡,舟星逸穿着一件粉白漸變的薄外套,下身是一件淡藍色的寬松牛仔褲,他的長相清冷,半長微卷的頭發和稍有些混血的長相讓他像是從油畫裡走出來的納西索斯,天然具備着藝術家的氣質。
這個人對舟星逸的表白非常熱烈,滿屏的感歎号和愛心,看得邵揚有點眼花。
照片下面有幾條評論,邵揚一一看過去。
-我認識他,是主持專業的!聲音超級好聽!
-他叫舟星逸吧?去年主持過校慶,超級漂亮的一個男生!
-......我說實話,别噴我,他一看就是彎的TxT
看到這條消息,邵揚又翻回去看了看舟星逸的照片。彎不彎的他确實看不出來,但那一組中有一張逆着光的照片拍得非常好看——那是一張背影,舟星逸戴着耳機滑着滑闆駛在梧桐樹間,淺金色的光暈打在他的身上為他描上柔光,讓他在人群中變得尤為亮眼,像是得到了天神眷顧的仙子。
邵揚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很久,最後把它保存到了手機裡。
他很喜歡照片裡的那種氛圍,不需要出鏡者露臉,簡簡單單一個背影也能成為絕殺。
舟星逸仰面躺在宿舍裡望着天花闆出神,榴蓮的味道填滿了整間屋子。起先他和向成雙沒想把榴蓮帶進宿舍來吃,但是兩個榴蓮的份量實在是太大了,他們根本就吃不完,好在另外兩個舍友也都挺喜歡榴蓮的,四個人一起把剩下的榴蓮吃了個幹淨。
“這家店開在哪兒啊?真是太劃算了。”老三意猶未盡地說,“明天我也去看看,再買一個回來。”
舟星逸一聽,立馬來了興緻:“你明天不是有社團活動嗎?要不我幫你去買吧。”
“你明天還去?”老三問。
舟星逸點點頭,又看向向成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向成雙說:“我跟老三一個社團,我也去不了。”
舟星逸拖長聲音“哦”了一句:“行吧,那我明天自己去吧。”
舟星逸暗暗笑了一下,他正愁沒有借口再去店裡找邵揚,結果機會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第二天,舟星逸的課程結束得并不算早,最後一堂課上完已經是八點半,窗外早已降下黑幕。舟星逸騎着單車一路來到零食店,他剛鎖好車就見邵揚搬着一箱酸奶從店裡走出來。
他穿着一件灰色無袖T恤,小臂上的肌肉勻稱緊實,非常漂亮。
舟星逸和邵揚擦身而過,邵揚看了他一眼,把酸奶放到停在門口的小闆車上:“同學,我們這兒九點關門,你要是想買新鮮的水果就明天再來吧。”
舟星逸往店裡看了一眼,店員們果然已經開始打掃衛生。
“還有榴蓮嗎?”舟星逸問。
邵揚往榴蓮台上看了一眼:“還有幾個,我不确定熟沒熟。”
“我去看看吧。”舟星逸走進店裡,在筐前認真挑選起來。
“我幫你吧。”邵揚記着舟星逸不會挑榴蓮,走到他旁邊跟着他一起挑起來。碰巧店長抱着一個紙箱子從不遠處走過去,邵揚擡起頭問道:“你要留下來嗎?”
邵揚本來是想問店長是不是要把那個紙盒子留下來,可舟星逸卻誤以為邵揚在和他說話,先一步接茬:“啊?你們這兒還招人嗎?”
邵揚一愣:“啊?我們店裡是在招人,不過......”
“那我能過來做兼職嗎?”舟星逸立馬問道。
-
邵揚把舟星逸送出店門,看着他跨上自行車:“那你就挑時間過來就行,别耽誤課。你加員工群了嗎?”
舟星逸點點頭:“店長把我拉進去了。”
“好,那你路上慢點。”
邵揚目送舟星逸騎車離開,然而他轉身剛要進店,身後“啪”的一聲,舟星逸竟然連人帶車地摔到地上。
邵揚趕緊跑過去扶他:“沒事兒吧?”
舟星逸踉跄着從地上站起來,偏偏他今天穿的短褲,倆膝蓋上都磕破了皮,傷口上黏着星星點點的土渣。
舟星逸氣道:“這破車騎着騎着突然上鎖了,摔死我了。”
邵揚把共享單車扶起來,他試着轉了一下車輪,發現鎖扣真的掉了回去:“這車是壞的。你先跟我進店消消毒吧,處理一下傷口。”
邵揚攙着舟星逸走進店裡,舟星逸的腿疼得不敢打彎,隻好像僵屍一樣跟着他往店裡走。
走到一半,舟星逸忽然停下腳:“我榴蓮呢?”
邵揚擡起另一隻手:“我這兒呢,幫你拿着呢。”
舟星逸“哦”了一聲,艱難地跨上台階。
“喲,這是咋的啦?”店長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他的身材微胖,操着一口純正的南方口音,“摔着啦?”
邵揚點點頭:“沒事,我給消消毒就行了。”
邵揚攙着舟星逸走進庫房,他先是讓舟星逸坐到椅子上,接着又搬來一把椅子用來架着舟星逸的腿。
“稍等我一會,我去拿藥。”說着,他走出庫房,從櫃台的小隔間裡拿出一瓶雙氧水、一瓶碘伏和一卷紗布。
“你們店裡還備着這個啊?”舟星逸說。
邵揚點點頭:“切水果的時候有時候會被劃傷,得常備着消毒的東西。”
他蹲下身子,往瓶蓋裡倒了一點雙氧水:“可能有點疼,你忍着點。”
舟星逸一個“好”字還沒出口,邵揚就把瓶蓋裡的藥水盡數倒在了他的傷口上,舟星逸痛嘶了一聲,差點沒憋住壓在舌底的髒話。
“忍一忍,得把髒東西沖掉殺菌。”邵揚說着,又倒了一瓶蓋往舟星逸的另一條腿上澆去。
“我靠!”這下舟星逸真忍不住了,他一把推住邵揚的肩膀,“你倒之前先跟我說一聲啊。”
邵揚擰上瓶蓋:“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做好準備了。”
沖洗完傷口,邵揚又準備給舟星逸塗碘伏。可舟星逸實在害怕他手上沒個輕重,說什麼都不讓他給上藥了:“我自己來。”
邵揚也不跟他争,把碘伏遞給他以後就靠到了貨架上,看着舟星逸笨拙地上藥。
“你一會怎麼回去?”邵揚問。
舟星逸頭也不擡:“打個車吧,我這腿騎車回去也不現實了。”
邵揚看了看時間,馬上就九點半了。
“我開車送你回去吧,”邵揚說着,撕下兩塊紗布遞給舟星逸,“我馬上也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