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被螃蟹夾了?”爺爺聽見叫聲回過頭來,另外幾個人也湊過腦袋,笑道:“你拿的那個沒準是它老婆,人家不樂意啦,這才夾你一下。”
邵揚走過來看了看,傷口不大,但是肉皮被夾破了一點,有血珠從裡面冒出來。
“算了算了,還給你。”舟星逸說着,把那隻小螃蟹扔回水裡,它逃跑的速度很快,一下就沒了蹤影。
“行了别沾水了,河水髒,回去貼個創口貼吧。”邵揚說完,架着他跳到岸邊,又拿用來喝的純淨水給他沖洗了一下傷口和拖鞋,“玩夠了嗎?”
舟星逸看着簍子裡的二十來隻田螺滿意地點點頭:“玩夠了,我想吃。”
爺爺端着滿滿一簍子的田螺走過來,盡數折進臉盆裡,又走到舟星逸身邊看了看他的腳:“行了,玩夠了就快回去吧,一會回家爺爺就給你炒,晚上保證讓你吃到。”
舟星逸笑着說了句“謝謝爺爺”,邵揚站在一邊忽然吃起醋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祖孫倆呢,你咋不說給我炒?”
爺爺“嘿”了一聲,用空簍子砸了邵揚一下:“你是沾人家小舟的光了,要是就你自己回來,我才不費這勁給你摸田螺來,十來塊錢買幾斤,夠你吃到嘴抽筋!”
聽着爺爺突如其來的押韻,舟星逸和邵揚都不約而同地笑起來,兩個人帶了一部分田螺先回了家。
回到院子,舟星逸到水管邊簡單沖洗了一下雙腳,邵揚洗幹淨手從櫃子裡翻出一個創口貼遞給他:“貼上吧。”
舟星逸接過,又彎腰看了看腳趾:“哪有這麼嬌氣,都快愈合了。”
邵揚說道:“跟嬌氣沒關系,不是怕你感染嗎?”
“沒事,我小時候沒少受傷,”舟星逸說着,甩了甩全是水珠的腳,“不是有一句話叫往傷口上撒鹽嗎?我小時候有一次玩裁紙刀把手給劃破了,血怎麼也止不住,我就想起這句話來了,以為鹽能止血,我就捏了一點鹽往傷口上撒,結果差點沒疼死我,那可比被割破的時候疼多了。”
邵揚被舟星逸逗得笑起來:“你這叫什麼,實踐出真知?”
舟星逸撇撇嘴:“誰說不是呢。”
他們回來沒多久,爺爺和鄰居們也抱着盆子喜氣洋洋地走了回來,他們先是将田螺都統一放進一個大盆裡洗涮,淘洗幾遍後又灌滿清水讓它們吐泥,接着,孟爺爺鑽進廚房起火做飯,邵爺爺和另外幾個鄰居跟在旁邊打下手。
“他們要是像現在這樣湊在一起,就一起開夥,直接在一家吃了,省得各自回去再做。”邵揚說。
舟星逸看着他們親親熱熱的模樣,神情豔羨:“真好啊,我就喜歡這種氛圍。邵哥,我們也去幫幫忙吧。”
“行啊。”
孟爺爺做飯非常利落,起鍋燒油爆香,每一個步驟都有條不紊、遊刃有餘。雖然隻是一頓炒飯和簡簡單單的幾樣青菜,可舟星逸還是吃得很香,鄰居們都熱情地給他夾菜,他的碗裡幾次堆成小山,又幾次被他消滅。
假期餘下的幾天舟星逸都是在鄉下度過的,吃飽就睡,睡醒就吃,剛來時邵揚的擔心根本就沒有應驗,作為備用物資的那一袋子零食他也根本就沒吃多少,一天三頓飯有時有點,飯後水果也從沒差過,晚上他和邵揚還會因為吃得太多被爺爺趕出去遛彎。
舟星逸覺得這幾天簡直是他這十九年以來過得最正常、最健康的幾天。
十一小長假很快就到了最後一天,這天吃過午飯,邵揚便收拾了東西準備帶着舟星逸返回學校。
爺爺和鄰居們都出來送别,葛姨更是拿了一大袋糖炒栗子不由分說地塞進副駕駛:“小舟喜歡吃這個,給他帶着。”
這一兜闆栗還熱乎乎的,捧在手心就像捧着一個并不燙手的小暖爐。舟星逸很高興,甜甜地道了聲謝。
“葛姨,孟爺爺,我家老爺子就拜托你們了啊。”邵揚說道。
葛姨一揮手,示意他趕緊上車:“行啦行啦,都多少年的老鄰居了還說這話,快走吧,要不一會堵車了。”
邵揚點點頭,又囑咐了爺爺幾句後才上了車。車子搖搖晃晃地駛出村子,舟星逸回過頭,發現那些人并沒有回去,而是一路跟在車後往前走着,慢慢地,他們變成幾粒小點,最後完全消失在路的盡頭。
“怎麼樣,這幾天還開心嗎?”邵揚問。
“當然開心啊,”舟星逸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惬意地打開窗戶,吹着窗外滿是稻香味的風,“像過年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