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星逸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名堂，正想拍個照片發給裴承問問，可大痦子卻把煙盒一下子給抽走了：“行了，我看你也是個外行人，給你看也看不出什麼。兄弟，你認得這個人不？旺哥，我們棋牌廳的老闆，李旺。我旺哥那可是有幾十年煙齡的人了，他這輩子抽過的好煙無數，就你們這種東西他一聞煙卷都能知道真假，我沒騙你，你這個是假的沒跑了，趕緊賠錢吧，趁着事情還沒鬧大，要不我們可就去報警了。”

聽大痦子說完，舟星逸狐疑地看了李旺一眼，李旺大腹便便地站在後面，微一點頭，可臉上卻帶着得逞的笑意。

估計是覺得舟星逸年紀小，被他們兩個一詐就會認命賠錢吧。可他舟星逸還偏偏就不是這樣的人，越是有人讓他順從，他心底的逆反心理就會越強，絕不順杆子爬，不撞南牆不回頭。

舟星逸冷笑道：“自導自演有意思嗎？我都不确定這盒煙你們是不是在我們這兒買的。咱兩家本來就有過不愉快，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自己買了盒假煙過來訛我們？再說了，就算要找人評判，也該找個公正的第三方來吧，你們倆人是一家的，嘴皮子一碰就咬定了，憑啥啊？”

“嘿，你這人倒挺有意思，哦，我們吃飽了撐的啊自己買包假煙過來找麻煩？上次尾款那事兒都他媽過去幾個月了？也就你還死咬着不放，你以為我們跟你一樣小肚雞腸？”大痦子罵道，同時低頭開始翻着手機，不知道在找什麼。

舟星逸也懶得搭理他，打開電腦輸入那煙的牌子開始找貨。

收銀台内外的人各自忙碌着，竟然陷入一種莫名的和諧，幾分鐘之後，兩人又同時直起了腰。

“看看，這是上周的購買記錄！”大痦子說。

舟星逸也緊跟着說道：“我剛剛查過了，這牌子的煙我們從上個月開始就沒有進貨了，店裡也沒有存貨，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買到的。”

兩個人的聲音疊在一起，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各自都說了什麼。

李旺歪着頭撓了撓耳朵，放下手朝着剛掏過耳朵的小拇指上吹了口氣：“一個一個說，我聽不清。”

舟星逸煩躁地歎了一口氣，隻好又重複了一遍：“我們已經一個月沒有進這牌子的煙了，請你從哪兒買的找誰去，行嗎？”

“我操！”大痦子一巴掌拍到桌上，發出沉悶的巨響，“你這是什麼意思？咬死了不承認呗？你看看，我這購買記錄是你們店吧？店名就他媽在這兒擺着呢，你瞎啊？”

“老吳。”李旺上前一步，他肚子上的肉都跟着晃悠起來，“别吓唬人家小店員。”

“來，老弟，你仔細看看......”李旺從他手裡抽出手機，遞到舟星逸臉前，一股油腥味和煙臭味緊跟着撲面而來，熏得舟星逸不由得後退半步。

舟星逸的這個下意識動作猛地刺激到了李旺的某一處神經，他裝出來的和善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把将手機叩到桌上，擡手拽住舟星逸的衣領就是一拳砸了上去。

這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李旺的突然發難讓舟星逸反應不及，臉頰上生生受了一拳，突如其來的劇痛把他的腦袋都打蒙了，四周瞬間萬籁俱寂，眼前也閃出金花。

“操nm的，老子給你臉了是不是？”李旺一步跨進收銀台，揪着舟星逸的衣領又打起來，“敢他媽嫌棄老子？坑老子的錢賣假煙你還他媽敢跟老子拽？沒家教是吧？你媽隻管生不管教是吧？那我今天就當一回你老子，教教你什麼叫禮貌！”

舟星逸的雙耳裡就像猛地灌進了水，四周的聲音都朦朦胧胧地聽不真切，好在這不适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當他的聽力恢複時，他恰好就聽到了李旺最後的這兩句咒罵。

舟星逸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有人說他的父母，或者是妄想“充當”他的父母，舟星逸青春期第一次打架就是因為同班同學跟他開玩笑說了一句“我是你爸爸”，他就用拳頭把人家的門牙都砸松動了，差一點就受了處分。

如今李旺更是觸到了他的逆鱗，即便從沒有學過打架，體重等方面也完全不如人家，可舟星逸卻還是陡然生出一股力量，身子一翻愣是把騎在他身上的李旺給掀翻了下去，揮拳一下砸到了他的太陽穴上面一指的位置，差點就砸到死穴。

“别他媽帶我爸媽！”舟星逸發了狠，膝蓋跪壓在李旺的胸口上毫無章法地亂甩着拳，他不會打架，也不懂得用巧勁化解力量帶給自己的傷害，他隻想讓對方疼，即便自己的手骨也疼得厲害。

而讓舟星逸感到意外的是，每砸下一拳，他心底積郁已久的混沌就會緊跟着纾解一分，他漸漸嘗到甜頭，似乎終于找到了發洩口似地拼命釋放着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積攢的幾乎滅頂的陰郁和痛苦，而其中大部分，都來自邵揚。

可李旺和大痦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少年，他們不可能敗給一個初出茅廬的十九歲毛頭小子，李旺不過是突然被掀翻下來懵了才受了幾拳，等大痦子把舟星逸從他身上扯走之後，李旺也反應過來，他瞪着赤紅的雙眼，抄起收銀台角落的剪刀就又撲上去掐住了舟星逸的脖子。

“操，我他媽今天非得給你放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