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算我求你……”
走廊上兩個年輕人正推搡。
被推得不樂意了,卞舒崩起鋒利的下巴,目光歪歪地瞧着唐予陽。
極漂亮的一個人,垮下臉就是生人勿近。
唐予陽的手卡在半空,賠起笑臉,“寶,消消氣,咱的拳頭去打渣男,不得髒了手嘛……”
卞舒沒理會這話,指了指廁所門上高跟鞋标志,鼻腔低低“嗯?”了一聲。
“這個,你聽我狡辯……”唐予陽眨了眨眼,“女衛生間姐妹們當然可以用。”
話說得理直氣壯,出櫃了的人果然了不起。
唐予陽次次能讓卞舒‘驚喜’,偏偏卞舒這會兒正窩火,脾氣有點壓不住。
在女廁所談話?
哔了狗了!
“下會做決定前,先想想抗不抗揍。”卞舒撂下話就要走。
“别呀。”唐予陽連忙拉住他,“這不也是為了息事甯人嘛,剛鬧出那麼大聲勢,萬一引人注目,壞了晚上的事兒……”
聽到“今晚幹大事”,卞舒終于停了腳,朝着門内瞥了一眼,這會兒夜場還沒開始,女廁的确沒人,何況裡面打掃得幹淨,補妝台上還熏着香,是個能說話的地兒。
隻是,他聞不慣那味兒,揉了揉鼻頭,随意地走進去,站得離門遠遠的,背才往牆上一靠,“說吧,合計什麼?”
要不是剛才在停車場發洩了一番,不然就這點子耐心不會給唐予陽。
最近卞舒着急上火,兩天加起來攏共沒睡夠八小時,肝火上升,火氣有點壓抑不住地旺。
十五分鐘前,因為看不慣渣男口出狂言,他直接把人車攔了,要不是唐予陽攔着,指不定能打起來。
也沒了唐予陽發揮的機會。
“咱們不得好好準備一下?”唐予陽鎖了門,腦袋湊過來,一臉的神秘兮兮,“别忘了,今晚的目标可是商聿。”
聽到‘商聿’這兩個字,卞舒身體一僵,目光冷了下來,“嘭”一聲,拳頭狠狠砸到牆壁上,把一旁唐予陽吓得縮了縮脖子。
“狗東西商聿!”
商聿,商都最近風頭無二的人物——卞舒的仇人,今晚的目标。
兩周前,市郊土地項目,因為數據洩露,卞舒爺爺競标失敗,氣得老人家當場心髒病發進了醫院。
事後查明是商聿公司暗中做了手腳。
雖說商戰往來伐謀攻心,多的是不擇手段,但是,這事兒在卞舒這裡過不去。
他是爺爺帶大的,對他來說,爺爺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傷害爺爺的人絕不可原諒!
今晚和發小唐予陽過來碧煙凝處俱樂部,就是為了接近商聿,伺機報複。
本來,依照他的性子,一早的設想是把人蒙頭打一頓,但是這不現實,商聿來商都雖然不過五六年,黑白兩道都有門路。
打人一頓,氣是出了,之後直接被抓,他落得個被爺爺打斷腿的後果——更加簡單粗暴!
“既然他玩陰的,我們也給他玩陰的,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這是唐予陽的想法,隻不過具體的報複措施……唐予陽說的是“走一步看一步”。
以卞舒懶于掩飾的心機和唐予陽毫不自知的淺短智慧,實在不足支撐三步以上的棋路。
狗東西商聿!
卞舒捏緊幹架經驗豐富的拳頭,心中卻在憤懑自己的無能。
除了毫無作用的絞盡腦汁,和自我安慰的“見機行事”,他竟然無計可施。
“别擔心。”唐予陽在鏡子前撩了撩耳邊碎發,他比卞舒矮一點兒,形容更加陰柔,穿着也更惹眼,“這些個暴發戶賺點錢都會來這裡見見世面……今晚可是趙公子宴請,趙公子誰呀,北區那麼大生意……這些外地人不得上趕着巴結,商聿今晚一準個兒得來……”
人多眼雜,難以下手。
卞舒感覺心煩意亂,狠狠吹出口氣,吹得額上的劉海不住搖晃……下一步,廁所濃郁的化學香精難以遏制地充斥了整個鼻腔。
都什麼事兒!
“不過,我爹呀……”唐予陽話鋒一轉,嫌棄地掃了一眼卞舒,“你今晚就穿這個?”
“有什麼問題?”卞舒側頭看向鏡子。
鏡子裡面的男生有一種說不出的漂亮——雖然他不想把漂亮這個詞放在自己身上,不過鏡子裡頭那個,皮膚還真是白得發亮,最引人注目的是唇間唇珠,微微凸起,形狀圓潤,一颦一笑,格外嬌憨……
卞舒忍不住擰了眉頭,打小他就不愛拾掇,稍稍穿規矩點兒,就像是在撒嬌。
跟個小姑娘似的!
“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爹,你今晚委屈演個公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