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屋内很黑的，但憑借洩露而下幾縷慘淡月光，映出阿陽青白的臉，一雙漆黑黑的瞳孔對着窗戶。

他靜靜地跪在地面，除了一張臉，身軀漆黑得像是和周圍混為一體。

周圍鴉雀無聲，沒有任何動靜，阿陽目光掃了一圈，才回轉頭，仰着目光看向虛無半空，繼續吐納。

這種吐納，應該就是“拜月”。

古老民間傳聞中都有，動物的這種拜月可以理解為修行。

卞舒已經看愣了，完全沒想到聞人彧說的是真的——阿陽真的是妖怪。

心裡湧現出各種念頭，很想進去當面詢問，理智卻告訴他現在進去太過尴尬。

隻不過，攻略好感度變化，隻有他和聞人彧在，難道是那兩個打手？

他必須再試試，至少要找出正确目标——再說，真的要攻略個孩子，他也下不了手。

“走吧。”

身側的聞人彧輕聲說了一句。

卞舒轉頭，就見到聞人彧使了個眼色，起了身，輕手輕腳往外走。

卞舒又看了一眼還在吐納的阿陽，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夜色中。

阿陽卻忽然就張開眼睛，看着窗口，嘴角勾起一抹諱莫如深。

卞舒跟着聞人彧，再次回到河邊，蹙着眉，整個人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聞人彧了然，挂上一副揚眉吐氣的表情，目光全都是“我早就告訴你”，語氣很欠地說，“我說過了他是妖怪。”

卞舒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他為什麼給我珠子？”

卞舒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如果阿陽是妖怪，為什麼會把珍貴的内丹交給他，邏輯上來說，妖怪也不會輕易交出内丹。

聞人彧沒回答，隻是哼了一聲，像是不太滿意，随即壓低聲音嘀咕了一句，卞舒沒聽太清楚，依稀聽到什麼‘太假’之類。

“你說什麼？”

卞舒問他。

“不想說。”

聞人彧不耐煩，見到卞舒皺了皺眉，也不知道想到什麼，換上一副壞笑，忽然湊了過去。

卞舒怔着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聞人彧停了腳步，表情顯得很受傷，“我靠近一些，你都不肯，他要搶你是不是輕而易舉？”

“搶？”

卞舒沒想到他忽然表現得這麼熟絡，話也說得兒戲，有點吃驚。

聞人彧盯着卞舒，語氣不容置疑，“也沒有我對你好，他隻是個妖怪。”

卞舒“……”

聞人彧一臉的理所當然，非常高調地說，“既然你已經要我跟你走，你就要對我負責。”

卞舒蒙了幾秒，反應過來就是一個白眼。

若不是好感度面闆始終不變，卞舒差點感覺眼前這人就是商聿，這語氣着自以為是，厚顔無恥的臉皮……

本就該一猜一個準兒的吧？

好感度……出問題了？

“其實還是跟人好。”聞人彧語氣輕松，“還是說，你想要來一段人獸戀？”

“滾。”

眼前這人氣人的本事，真的不是商聿？

卞舒忍住脾氣，再次試探，“你說他是獸——是什麼獸？”

聞人彧神秘莫測地看着他，像是不樂意多說，半晌才故弄玄虛漏出一句，“你知道他是妖怪就夠了。”

卞舒狠狠瞪他一眼。

不說，他還不想問了，轉身要往回走，“我去和他談談，我感覺他不壞。”

“不行。”聞人彧忽然攔住他。

卞舒腳步一頓，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為什麼？”

聞人彧滿臉不開心，“我說不行就不行？”

卞舒直接繞過他，徑直往回走。

聞人彧看着他纖瘦背影，歎了口氣，幾步跟到卞舒身邊，再次出手把人攔下。

卞舒皺了皺眉，心頭隐隐冒火。

聞人彧明顯看出來了，咬了下牙，“我說不準回去。”

卞舒閉了閉眼，才解釋，“我可以當着你面聊。”

“那也不準。”聞人彧裝傻充愣，“反正不許去攻略。”

卞舒無語，強壓着怒火，解釋道，“和攻略沒有關系。”

其實他想說的是……除了攻略，他也好奇，更加無法對這個小男孩置之不理。

就當他聖母婊好了。

“你别回去。”聞人彧試圖解釋，目光卻略顯心虛。

“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卞舒忽然明白，聞人彧這是調虎離山，頓時怒了，罵了一句“混蛋”直接就跑。

聞人彧憋屈的聲音在後面跟着，“别鬧，他真是妖怪，要吃人的。”

卞舒毫不理會，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