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卞舒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那力量大得讓桌上的礦泉水瓶“啪嗒”一聲,徑直掉落在地。
整個網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他。
卞舒斜眼一掃,氣場陡然多出了些生人勿近的狠勁兒。
一看就不好惹。
周圍一圈趕忙低下頭,吓得不敢再直視。
“有什麼好看的,玩你們的。”唐予陽不客氣的兩句,遠處看熱鬧的也低了頭。
唐予陽揚起頭,扭着腰走到一邊撿起礦泉水瓶,卻輕手輕腳放回卞舒桌上,連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了幾分,“動什麼氣呀?”
卞舒理會他,雙眼正死死地盯着電腦屏幕,嘴裡還不停地罵着:“操!傻逼遊戲!”
“誰這麼不長眼,惹我們卡卡?”
唐予陽順着他的目光瞪大眼睛……本以為能看到電腦裡那些血色濃重的戰場,結果是——消消樂。
唐予陽:“……”
不可思議地看向卞舒……這會兒他的模樣與平日大相徑庭——眼睛裡布滿血絲,下巴上冒出一層青色胡茬,整個人透着一股焦躁與疲憊……
其實,昨天唐予陽在網吧找到卞舒時,就被他這副落魄模樣驚到了,可卞舒一門心思撲在遊戲上,就不搭理他。
唐予陽陪着他熬了一宿,耐心告罄,眼見卞舒玩無可玩,消消樂都在發脾氣,就知道必須得出手幹預了。
湊過去大着膽子說:“累不累,别玩了。”又在卞舒冷冷目光中,重新堆起笑臉,“那就把這局玩完……”
好不容易等卞舒打完消消樂,唐予陽趕緊連哄帶騙,半拖半拽地把人拉出了網吧。
“有方便面,不行叫外賣,非出來吃?我遊戲還沒打完。”
沒打完?
就那個消消樂?
唐予陽差點噎着,努力沉下氣,“卡卡,我們談談……”
轉身轉身要回去,唐予陽‘撲通’坐到地上,死死抱住卞舒大腿,“爹呀,你是我活爹,呀,求你了,我真不想進去了,我快被熏死了……”
卞舒一時半會把人撕不下來,隻能停了腳,冷冷地瞅着人幹嚎。
唐予陽真急了,假嚎得真眼淚都要出來了,“活爹呀,你要弄死我就直接給我個幹脆。”
卞舒眯了眯眼睛,隻覺得初秋的暖陽曬得慌,刺得眼睛都快睜不開。
硬扯了兩下,成功甩開唐予陽,卻沒回網吧,而是走到樹蔭下,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一擡手,從口袋裡掏出了煙。
“你啥時候開始抽煙的?”唐予陽抹着眼淚,抽抽搭搭地跟了過來。
“抽煙還要學?”卞舒沒好氣地丢出一句,點燃香煙,深吸一口,過于濃烈的尼古丁氣息瞬間沖進了肺腔刺激咽喉,讓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眼淚都咳出來了。
唐予陽嘴角差點勾起,趕緊憋住,“不會抽就别抽。”
卞舒斜他一眼,擡起下巴,明晃晃地在唐予陽眼皮子底下倔強地抽了一口。
“抽抽抽,我話多是賤。”唐予陽不管了,左顧右盼,最後皺着眉用卞舒的包在馬路牙子上墊了墊,才雙腿緊緊夾着,斜歪着身子坐下去。
卞舒眯着眼看他修長指間夾着的隐隐火光,一寸寸燃燒,煙灰不知不覺就燒長一條。
再抽了一口,有點嗆,這煙不好,他想着。
誰說抽煙可以控制情緒的,毛用都沒有,他這麼認為。
“了不起了……分手一次就學會抽煙,那要是再分手幾次,不得五毒俱全了?”唐予陽還是忍不住要管,又不敢貿然阻止,隻能在旁邊不停嘟囔。
這家夥嘴賤,卞舒恨自己就不該告訴他分手的事。
眼瞧着煙灰太長了,卞舒學着網吧那些人,試着用指頭輕輕彈了彈……煙灰瞬間消失了,火頭重新亮了起來。
“你煙哪來的?”唐予陽繼續找話題搭話。
“換的。”卞舒惜字如金,他的注意力還在火紅的煙頭上。
“牛掰,外交能力升級了,和網吧的人打成一片了,一起吃一起玩,連煙都一起抽……你知道你在這兒待幾天了?”
“三四天吧,記不清了。”卞舒的目光終于看向道路對面,大中午的,對面除了綠化帶,沒人。
看久了電腦,這會兒看看自然綠,眼睛有點花,腦子也亂糟糟的。
大概沒怎麼睡的原因,他想。
“卡卡呀——”唐予陽終于忍不住了湊了過來,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都在這兒待五天了,你爺爺要是知道了,不得擔心死。”
按照唐予陽的經驗,祭出爺爺這招絕殺,卞舒總是有所收斂。
這一次卻岔了,卞舒達拉着肩,眼無焦距,心不在焉地,“他好着呢,電話裡中氣十足。”
唐予陽實在見不得卞舒這股子死氣沉沉,索性出大招,直取命門,“幹什麼呀,不就因為商聿嘛。”
卞舒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直接跳了起來,狠狠一把丢下煙頭,用力踩了踩,之後目光惡狠狠地看了過去。
唐予陽吓得一縮腦袋,咬了咬牙,很英雄就義地說:“祖宗,我真的很擔心你,昨晚我可是陪了你一晚上,黑眼圈都出來了.......”他故意眨眨眼,繼續,“不就是個臭男人,你至于頹廢成這樣?”
卞舒冷哼一聲,直接回怼,“你高中那事兒忘了?”
唐予陽像條魚一樣彈了起來,雙手叉腰,“黑曆史别提。”
卞舒話說出口的瞬間就後悔了,說了句“對不起”,低下頭,拿出煙盒,重新掏出一支煙。
死黨就是這點不好,小辮子全都了如指掌嘛,不過倒是給了唐予陽借機發揮的空間,“抽什麼抽。”他一把把煙搶了過來,學着卞舒的樣子抽出一支煙塞進嘴裡,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點火,就那麼含着,接着說道:“說說吧,為什麼分手呀?”
卞舒沒回答,捏了捏手指,但手裡沒了煙,他隻能耷拉着眉眼,一副恹恹的樣子。
“偷東西的事兒暴露了?”
“身份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