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敏中笑了一聲,“怕什麼,你以為他還能活着上船?”
早在薛紹光拽他的時候,他就發現薛紹光的手腕上有幻蛛毒液留下的痕迹,想必是他推伍仁的時候沾上的。
哼,一命還一命,報應不爽。
“嗤”地一聲,篝火燃起。
火焰映着兩張疲倦的臉。
是洪敏中和孔樟兩人。
他們的法力消耗殆盡,天色将黑,不适宜趕回碼頭。
更何況流華是他們的夥伴,他們也不能丢下流華不管。
洪敏中把薛紹光趕走,也是擔心在這個危機四伏的陵陵島上,薛紹光會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再度給他們帶來災禍。
洪敏中在水潭另一側尋了一處方便紮營過夜的地方,他用法術再三勘探,确保這裡已遠離幻蛛的狩獵範圍。
“他們兩個是不錯的家夥,你多照應一下。”流華用眼神示意道。
“你先好好休息吧。”雲策用治愈術給流華治療後,看流華還強打精神地留意四周情況。
流華便也不再多說,靠着樹幹閉目養神。
白霧緩緩彌漫。
流華驚訝地發現自己仍然身處在與幻蛛的鬥戰中。
身邊僅剩洪敏中一人在支撐着她。
薛紹光和他的兩個親衛縮在矮牆上。
那隻如嬰孩大小的幻蛛再度出現在幻蛛群中,它朝流華吐出瑩白的蛛絲,黑綠色的毒液随之噴射而來。
這一次截然不同。
她聞到了死亡降臨的味道。
就在她奮力抵擋的那一刻,身後的薛紹光突然發難。
他一直在觀察着對戰情況,他盤算着自己向來喜歡打獵,跑起來比眼前這兩個苟延殘喘的術師肯定要快得多。
于是他奪過親衛手裡的長劍,從背後刺中了流華的心髒。
對面的幻蛛得到了高階術師的鮮血,窸窸窣窣地往流華的方向集結。
流華難以置信地看着洞穿她心髒的長劍,艱難地回過頭,看着薛紹光那張充滿算計的臉,吐出兩個字:“蠢、貨!”
洪敏中看到這一幕,氣得渾身發抖。
“都死在這裡多不劃算,我會記住你們的。”薛紹光怪笑道,趁着幻蛛對高階術師的垂涎,帶着兩個親衛往碼頭方向逃走。
流華拼死使出冰霜術,潔白的冰霜迅速覆蓋住這百米範圍内的區域,整片區域在這一刻仿佛停滞了。
留下洪敏中連滾帶爬地跑到她身邊,“流華,你堅持住,我這帶你回船!”
流華胸前的鮮血已經濡濕了衣袍,伸手一指,是幾十米外被凍住雙腿的薛紹光,“殺了他,然後,你走。”
眼前再度有白霧彌漫。
她内心在不甘地呐喊,她還有未完成的使命,她不能就這麼倒下。
然而天地白茫茫一片,她似乎沒有了形體,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不知疲倦地飄蕩着。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看到了一片星海。
她注視着一顆星子變換了它的軌迹。
“流華、流華,你醒醒!”雲策焦急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她緩緩睜開眼,雲策正一臉擔憂地看着她。
“你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我剛剛看你滿頭大汗,手還一直捂着胸口,我還以為是我漏了哪處沒給你醫治呢。”
流華沒有作聲,她直起身,注視着正在烤魚的洪敏中和孔樟。
洪敏中注意到她的視線,隔着幾米遠沖她舉起手裡的碗,笑道:“我們煮了些熱湯,要來喝一口嗎?”
孔樟小聲地補充:“烤魚也快好了。”
良久,流華點點頭,啞聲應道:“好。”
她捂着自己仍在跳動的心髒,或許剛才是她做了一場逼真的噩夢。
也或許,她就是那顆變換了軌迹的星子。
但不論如何,她現在仍好好地活着。
命運既然再度給了她機會,這次她要牢牢把握住,去實現她尚未完成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