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茂林軒,小路蜿蜒,兩旁燈籠燭火明滅。
兩人并肩前行,影子被燭火拉得忽長忽短。
白星臨竟莫名生出一絲不舍,便有意放慢了腳步。
郁九霄注意他的舉動,低笑了一聲。
“咳咳,那個,我隻是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值得多多欣賞。”白星臨試圖狡辯。
“嗯,我同意。”郁九霄望了一眼天上月,複又看向身邊人,腳步越來越慢。
隻是再怎麼慢,修竹院也很快就到了。
白星臨轉頭看向郁九霄,歎氣道:“怎麼這麼快……”
郁九霄借着衣袖遮擋,握住白星臨的手,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掌心。
“去吧,明日見。”
白星臨有意低調,無奈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争。修竹院新老學子混居,不說拉幫結派吧,老人總是想着要給新人下馬威。
做人不能鋒芒畢露,卻也不能半點鋒芒不露,直教人欺負。
白星臨,在0101世界裡可是一個經驗豐富的住宿生,什麼世面沒見過,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倒是沒吃什麼虧。
不過其他幾位新人可就慘了,與他同住的那位瘦弱少年更是半夜三更被人扔進了金魚池裡,管事大半夜找人将他救起,又驚又怕的,從池子裡撈起來後足足發燒燒了三天才好。
這可把白星臨氣得夠嗆,找了機會把罪魁禍首綁在棉被裡,扔到屋頂去曬月亮,順手塞了團破布堵住叫罵聲。
到了白天,管事火冒三丈,挨個問是誰幹的,沒人承認,也沒人敢指認。
這一場以大欺小的鬧劇總算平複下來。
短短數日,白星臨便隐隐成了修竹院的領頭人。
“喲,這不是我們的小英雄嘛!”
白星臨剛踏入茂林軒,便被一陣哄笑聲圍住。
修竹院的事早就在他們這些講學裡傳開了,别看修竹院的管事那天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實際上心裡在暗爽,總算有人替他解決了一樁破事。
負責符文課業的陳講學還好心地遞給他一本藍皮冊子,“過兩日便有符文考核,這個你先拿去練練。”
白星臨連連作揖,忙不疊地一通感謝,抱着冊子溜進了郁九霄的廂房。
為了避嫌,房門半掩。
隻是悄悄布了結界。
郁九霄筆尖一頓,擡眼便見白星臨急沖沖地進來,緊接着便直挺挺地卧倒在他床鋪上,活像一隻被雷劈蔫了的鳥雀。
“早課要練引氣訣,晚課要背靈氣綱要……到底為什麼玄靈學宮也有早自習和晚自習啊!我快被課業壓扁了!”悶在被子裡的聲音嗡嗡作響。
白星臨這一套動作無比絲滑,不誇張的說,兩天前剛見過一回。
玄靈學宮的确課業繁重,可憐白星臨剛剛突破高階不久,現在又要壓着修為,從頭開始學習基礎,這就好比大學生回去讀幼兒園了,落差之大,一時難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郁九霄擱下墨筆,在床榻邊坐下,戲谑道:“昨日你不是說溫故而知新嗎?”
“那能一樣嗎!”白星臨詐屍般彈起,“天天重溫基礎,那是要人命的!”
“嗯,的确。那怎麼辦呢?”郁九霄注視着他,眼裡淨是笑意。
白星臨順勢靠在他肩上,把臉埋進他的肩窩處,悶聲道:“能怎麼辦,隻好過來你這裡充充電,回去繼續裝樣子。”
郁九霄低笑,回擁住他,“好,歡迎之至。”
“對了,我重新繪制了玄靈學宮的地圖,那禁制之地我已大體摸清,就看時機了。”白星臨在他耳畔低聲說道。
“嗯,關于萬華同光鏡的資料,我也在收集。待我研究清楚它的陣法原理,便可行事。”郁九霄輕輕撫着他的後背,說道。
此時窗外忽然傳來腳步聲,白星臨瞬間噤聲,從郁九霄懷中掙脫,跳到案前抓起習冊正襟危坐。
結界外,陳講學的聲音由遠及近:“郁講學,首座找你議課……”
郁九霄拂袖撤去結界,臨走時屈指彈了下某人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