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蓮高興極了:“正好這幾年手癢熬的魚膠能派上用場!”
謝韻儀神情複雜:“你有魚膠你不拿去換錢?”
“拿去集市上賣過,沒人要。木匠想要,我上好的魚膠,她隻肯給兩百文。”孫蓮撓撓頭,“後來就把這事忘了。你不提制牛角弓,我都想不起來還有魚膠埋在床頭的地下。”
謝韻儀不死心:“你就沒想過,自己制副弓箭,就是不賣,去山裡多少也能獵點野物吧?”
孫蓮:“我隻會制弓,準頭不行,獵不了。況且,牛角、牛筋都貴,好木頭也難砍,制了弓箭也是浪費。”
謝韻儀恨不得咆哮:準頭不行,你可以練啊!牛角、牛筋貴,你獵點野雞兔子也能換回來。離山這麼近,好木頭難砍,多砍兩天不也有了!
謝韻儀擺擺手:“你走吧,快走吧!”
等那一老一小跑得沒影了,謝韻儀問林染:“之前不知道她能制弓,你也打算就這麼放她們走了?”
林染歎口氣:“村裡抓到賊,都是給人兇一頓,打一頓,讓賠錢賠東西了事,沒人會送去官府。
送去官府,官府也是給人打一頓,讓賠錢賠東西,鄉鄰們還會認為你心太狠,做事太絕。”
那孫蓮剛被抓住時,還想給自己一剪刀,要是傷勢嚴重,林家就不好追着要賠麥子。若是傷勢輕,村裡人八成也會覺得她得到了教訓,賠了麥子就算了。
要不是唬住了孫秀秀,一老一小都能威脅,孫蓮指不定還會怎麼鬧騰。
謝韻儀懂了,心有餘悸,拍拍胸脯,感歎:“我今兒也算是開了眼界了,世上居然還有這種,這種一根筋,死軸,腦子鏽了的人!也不能說她愚蠢,就是,就是這想法異于常理,偏偏她還挺有一套自己的道理!”
林染煩躁:“先不管這腦回路異于常人的,偷麥子的另有其人。還有這福麥的狗……神叨叨說法,都得想個法子。”
謝韻儀皺起眉頭:“鄉野傳聞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說不定會給咱們帶來大麻煩。”
她和林染這幾天的行徑,就禁不住人查。
哪有頭一天還病殃殃要死,接下來第二天就能進山,且打野豬獵狼的?
什麼運氣好,遇到兩頭野豬打架,恰好遇到一匹孤狼的說辭,都是巧合。巧合多了,就是破綻。
“這麼幹脆的放走孫秀秀祖孫,你就這麼相信她們不會騙你?”半晌,謝韻儀望着璀璨的天河歎氣,委屈,“我是阿染妻子,阿染何曾信過我一分、兩分……”
林染耳朵一抖,半夜三更,這深閨怨婦般的幽幽語氣,聽得人脊背發涼。
她冷哼:“她們說的都是真話,你呢?”
林染鄙夷的上下打量謝韻儀一眼:“從到我家開始,算計就沒少過。”
謝韻儀一噎,理直氣壯:“我那是剛來家裡,是常人都有的防備心态。我如今對阿娘阿媽孝順貼心,和阿染推心置腹。”
她斜睨一眼林染,倒打一耙:“倒是阿染一直以固有印象看我,我說什麼你都要計較幾分。況且,阿染瞞着我的,可一點不少。”
林染懶得跟她歪纏,擡頭欣賞星空。這裡窮得人頭皮發麻,但山清水秀,空氣清冽,星空漂亮得讓人迷醉。
謝韻儀見林染半晌不理她,氣咻咻的揪一根麥稈。一邊偷偷斜睨林染,一邊在手上七纏八繞,好像被揉來揉去的,就是眼前讨厭的阿染。
等平複好心情,她臉上挂個乖巧的笑,往林染身邊挪了挪,輕輕晃她胳膊,語氣嬌羞:“阿染說說,你為什麼相信那對祖孫的話,看咱們妻妻是不是心有靈犀!”
林染拍下她的手,斥責:“大半夜的,好好說話,跟女鬼上身似的。”
多明顯,孫蓮剪的麥穗,挑飽滿成熟的。那兩分地是用鐮刀割,連麥稈都偷走了。之前巡田的時候,她就知道至少有兩撥人偷麥子。
謝韻儀氣鼓鼓的嘟着嘴,挨打了也抓着林染的胳膊不放。心想果然如此,阿染就是被道聽途說帶壞了,才會說出不喜歡女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我們梁國可沒有女鬼,死了靈魂都會回到母樹懷抱。”她言辭認真的告誡她,“阿染,背叛母樹死後無處可去,神魂會灰飛煙滅。”
林染若無其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