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浔想,他現在也知道了,他也怕疼,怕到渾身顫///抖,怕到喘不上氣。
就像得心髒病一樣。
“這裡面是病人的衣服,我們前面搶救的時候剪開了。”護士将一袋衣服交到邬翊和葉浔之間,“看看還要不要,不要的話就丢了。”
因為急救室怕出現病人醒來後讨要衣服的情況,通常會出來問一聲家屬。
葉浔接過袋子,打開時一愣——
這套西裝,是他之前為江序舟買的生日禮物。不過,江序舟的分手提的太突然,他離開的也太突然。這套西裝他遲遲忘記取。
江序舟什麼時候知道有這套西裝的,又什麼時候去取的?
葉浔伸手摸了摸衣服,布料柔軟幹燥,沒有一絲濕潤。
邬翊注意到他的動作:“難怪路上問我有沒有塑料袋,原來是不舍得吐在自己的衣服上啊。”
“所以……”葉浔指了指邬翊懷裡的外套,“這件是你的?”
邬翊點點頭。他本來想告訴葉浔,江序舟在你走了以後有多珍視你留下的東西,有多思念你。可話到嘴邊,到底沒說出來。
他一個局外人,屬實不好插手兩人之間的感情。再多的珍視和思念,都需要行動去證明,而不是旁人的三言兩語能夠說明的。
葉浔握着袋子的手指泛白,輕飄飄的衣服他都要拿不住了。一陣陣心悸猛烈撞擊他的身體,眼眶幹澀,喉嚨裡仿佛卡有什麼東西,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他把臉埋進那套破碎的西裝裡,熟悉的水生香夾雜煙酒味鑽進鼻腔,心髒跳得更疼了。
“江序舟……我好疼。”
*
江序舟也很疼。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有談惠和江中,以及葉浔。
剛開始他好像躺在小時候的床鋪上,虛掩的門能聽見談惠和江中壓低聲音談論的聲音,碗筷碰擊,廚房竈火打開的聲音。
不久,江序舟隐約能聞到飯菜的香味,他利索地爬起身,喊了聲,爺爺奶奶。
可睜開眼卻是躺在床上打滾哀嚎的葉浔。
“哥,哥,下次輕點呗。”葉浔套上///床邊的衣服,揉揉左邊的腰,埋怨道,“本來沒那麼痛的,你給按完後更痛了。”
江序舟一愣,低頭看見自己手裡拿着萬金油。
他想起來了。
這是他們剛搬進臨海府的那天,葉浔為了省錢,撈起袖子決定自己搬家,還堅決不給江序舟插手。
原因是怕江序舟小心髒受不了。
結果,葉浔搬起第一個箱子時腰閃了一下。
然後,江序舟花錢請了搬家公司。
“下次這種錢不用省。”江序舟蓋起萬金油,手一伸放在床頭櫃。
“不行!”葉浔義正詞嚴,“錢都是省出來的。”
他的短袖沒套好,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短短的頭發由于方才打滾而淩亂不堪,甚至有幾撮驕傲地豎起來,那雙好看的眼睛在光下更加閃耀。
江序舟很喜歡這樣的葉浔,他靠在床頭,笑盈盈地看着愛人。
心裡滿是擁有後的喜悅和滿足——
這麼好看的人是他的,是他的愛人。
葉浔驕傲的翹毛動了動,離他近了一點,隔着布料的心髒被戳了戳:“江序舟,要省下錢來治一治你的小破心髒啊。”
“不然……”葉浔一挑眉,江序舟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我在這裡面住的不舒服。”
“靠。”江序舟笑罵一聲。
葉浔在拿捏自己方面,簡直是天賦型選手。
江序舟無奈地舉起雙手,繳械投降,笑容依舊:“聽你的,努力攢錢修補小破屋。”
葉浔伸出小拇指,勾住江序舟的小拇指:“拉鈎上吊。”
*
“一百年不許變……”葉浔伸出小拇指,輕輕勾住江序舟沒有夾儀器的小拇指,冰涼的觸感鑽進他的血管,一點點凍結血液。
他俯身說,“江序舟,答應我,别睡太久。”
這是江序舟出手術室的第三天,也是葉浔第三次走進ICU看他。
邬翊臨去公司前,特意打電話交代他,有空再去看看江序舟,醫生說睡太久容易有生命危險。
葉浔直起身,垂眸看着他曾經的愛人。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他嘴巴動了動。
“江序舟,我還在恨你。”
“你還沒有和我道歉。”
江序舟沒有動,就像葉浔以前欺負他的每一個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