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這東西早已習慣到麻痹,卻在喝完杯底最後一口的時候覺得舌根泛着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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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酒會選在南城那邊的酒店舉辦,因為恰好的溫度與碧藍得一望無際的海平面。
這裡也是度假和蜜月聖地,所以寰宇早早就将這邊作為發展重心之一。
今年的品酒會,在寰宇旗下的索斯茂酒店的頂樓花園舉行。
四月伊始,連軸轉的莊宥甯就飛過去敲定工作布置的細節。從酒會的選品到場地的陳設布置,以及驗收一下巨型冰山塔的展示裝置。
這是寰宇今年敲定的主題——負溫度。方案組沒日沒夜想秃頭,猜想出去冰酒的想法,還是她後來一口咬定要定制一座專屬于寰宇的冰山,用來放在會場的最中間。
落地南城的時候,她立馬脫掉了披在身上的外套,烈陽一曬,她的皮膚就被紫外線照射泛了些紅。
一路到酒店,她就處理着航班上沒能處理的電話與信息,跟着她的簡歆則在一旁聯系索斯茂的酒店主理人。
挂斷電話後,簡歆就一臉憂郁:“莊……莊總。”
“什麼事?”她坐在桌後,摁下發送鍵,擡眼看向她。
“又是冰山、又是橡木桶,現在那邊說頂樓花園的荷載有問題。”
“為什麼會出這個問題?”
“之前的方案有些微數據不夠準确……”
“……”
她最忌諱聽見的就是些微不準确,雖然經濟學上的确存在一定的模糊性,但她最讨厭模糊性。
盡管她沒什麼情緒,可簡歆還是覺得她的臉色可以說是難看,簡歆感覺品酒會的責任項目組難逃一劫。
“通知他們想辦法,我不是萬能的,改不了荷載評估,也不是泥瓦匠,頂層塌了我更是沒能力補。”
“好的,莊總。”
簡歆退了出去。
她近段時間忙得腳不着地,将自己填得滿滿的,仿佛真的沖淡了一些什麼。
周聿衡帶着關穎一起來會議室簽完賠償合同之後,又是他來接的。從他對關穎的耐心也能可見一斑。
咖啡的苦盤桓在舌尖,接到主理人的電話後,她就立馬去了一趟頂樓花園。
索斯茂一共有三十二層,寬闊的頂樓分為兩個部分,一面是一個無邊泳池,可以包攬南城夜景全貌,一個是這個露天花園,種着許多珍貴的花草,因為有專人打理,有模有樣的。
因為要舉辦品酒會,花草被搬走了一些,剩下就留下當裝飾,現在花園的正中心就矗立着一座等比等重的冰山模型。
視覺上是震撼的,一上來,這座冰山就會直直地撞進人們的眼球,讓你感覺在南極感受永晝。
“莊總,其實我們還做了另一套方案做應急預案,要不你也看看?”索斯茂的主理人姓張。
“張主理,”她啟唇,半晌後才繼續說,“總部的策劃案現在是遇到了難題,但我們要的永遠是最優。”
張主理一時無言。
“來之前我做好準備看你們的策劃案了,但是……”她頓了一下,像是找不到詞形容剛剛那種震撼感,“你知道撞上冰山的感覺嗎?剛剛那一刻我就有這種感覺。”
沒有另一個策劃案更适合今年的主題了,而且寰宇今年在做創新,創新就是要做到最好,不能退而求其次。
她也從不信奉退而求其次。
張主理離開的時候,她在花園轉了好幾圈,想找到些解決目前最大的荷載問題的頭緒,但是沒有什麼好的結果。
她信步從頂樓花園的另一扇門出去了,就走到了無邊泳池。
鹹蛋黃似的夕陽沉入南城,泳池也被染成了橙色。
旅行淡季,沒有什麼遊客,所以現在的泳池倒顯得極其冷清,甚至有些辜負美景的既視感。
她蹲下身子,看着水面,伸手感受了微微波動着的水,柔柔的、涼涼的,似乎在叫嚣着要你投入進去。
回過神時,夕陽已經完全藏匿起來。
她預備起身,身邊卻閃過一道身影跳了進去——
“撲通”一聲,吓了她一跳。
她被濺了一身的水,水滴調皮地跳進她眼裡的時候,她撇過頭閉上眼,下意識擡手去擋。
眼睛緩過神來,她才慢慢睜開眼,而水裡的那道身影已經從泳池邊準備往她身邊遊了。
在水花裡揚起的面容,不是江寒燼是誰?
他怎麼在這兒?
她摩挲了一下自己濕潤的手,碎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旁,惹得她有些心煩,突然有些懂陰魂不散的感覺了。
轉身就要走,卻被水裡的某人伸手抓住了那瑩白細緻的腳腕,心下一驚,差點滑進池子裡。
她有些惱怒:“江寒燼!”
他沒松開手,隻是挑釁地勾唇問她:
“莊總也是有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