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她目光看過去,樓梯上走下來一個人。
“哎,是上官瑾。你不去找她嗎?”侯昊洋半倚在看台上。
簡珩收回目光,天邊正好飛過一隻不知名的鳥,“她是廣播站的,抽不開身。”
“那有什麼的,就說你要投稿不就好了。”侯昊洋拿出通訊稿,“喏,拿去,就說是你給她的。”
簡珩接過那張通訊稿,在手裡捏了捏,放進口袋,“走了。”
侯昊洋看着她的背影:“今天得有二十七八度吧,不熱嗎?”
在離主席台還有三十步,簡珩停下,把右手的通訊稿換成了左邊的——那是她昨天早就打好的腹稿。就像她說的,想這樣做,所以,就做了。昨天晚上回去她失眠了,一直到時鐘指向“淩晨三點半”都沒有一絲睡意,她索性坐在書桌前,攤開了日記。
“2016.9.28.
如果說人和人的緣分像是一條繞不過的大河,那麼我想,你一定是最清澈的那條。
其實我從未想過會和一個人産生聯系。你可能想象不到,從小到大我隻有一個朋友。在我有記憶起,我就是一個人,大多數時間都和母親待在一起。
我曾問過母親,為什麼書上說人是群居動物呢,明明我也可以一個人生活呀。母親當時隻是摸了摸我的頭發,她說假如一個人讓你感覺到胃裡暖暖的,見到他你心裡就是開心的,那他就值得去交往。
我當時沒有明白母親的意思,笑着說那我見到你就是這種感覺,你要陪我一輩子啦。
直到今天,傍晚看着你站在聚光燈下,眼神是那樣的決絕。我感覺到你的悲傷,這讓我想到了下午在音樂室樓下聽見的琴聲。
我忍不住猜想,拉琴的人此刻肯定是難過的。看着你閉上眼睛的瞬間,我竟想撫平你緊皺的眉峰,想對你說聲‘你還好嗎?’
後來一曲終了,台下無不為你歡呼叫喊,我看見了你輕微發抖的右手和發紅的眼眶,你當時在想什麼呢?
我本來在猶豫要不要去看看你,當我走近候場室,看見坐在高腳凳上的你,我動搖了。
我想說點什麼,但是有太多話不知道該怎麼說。所以,思來想去隻是對你說了句‘你拉得很好’。很蠢的一句話,誰不知道你拉得好聽呢。
在認識你的這一個月裡,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會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間,有那麼多不知名的情感湧上心頭?我知道,也許對于你來說,這些并不是你所期望的。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同情或是自以為是的關心。也許你已經習慣了獨自面對所有困境,習慣了一個人。
雖然不知道你以前經曆了什麼,但是以後,我想陪你一起去經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面對。”
最後一個字落筆,簡珩猛地心髒刺痛了一下,好像在宣告這場博弈的結局。
所以簡珩緊緊攥着這封信,手心沁出細汗。
但是走到主席台跟前,她猶豫了。
你看到這封信會是什麼感覺?說到底這也是我的自作主張,萬一對你來說是一種困擾呢。
想到這,簡珩還是伸出了右手,把那份通訊稿交給了上官瑾。
你還在對我笑,笑得眉眼彎彎。
其實這已經足夠了。
在我看向你的時候,你對我說:“看鏡頭!”
我也就這樣看了過去,然後留下了一張說不上好看的照片。照片上我眼神裡帶着訝異和不解,手裡攥着那份皺皺巴巴的通訊稿,額角上挂着的汗珠也格外明顯。
但是你笑着放大我的臉,用修圖軟件給我頭頂畫了對兔耳朵,鬼使神差的,我在旁邊畫了顆愛心。
你這下更開心了,正巧學校貼吧征集運動會照片,你随即就把我的照片上傳上去,并配文:一隻小白兔o(=?ェ?=)m
我看着這條帖子,心想,這是不是也算離你近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