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組被淘汰了,看着宿舍裡突然空下來的三張床,鈎吻還晃了一下神。
她沒想過自己會陰差陽錯留了下來,這個結果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六人組走的這天王霜給他們辦了個歡送會,在基地的老毒蛇也全過來了,那個嘴很毒脾氣又臭的鄒醫生也混在人群中發癫,硬拽着不情願的齊茴跟她跳舞,還非要一醉方休。
拜托,部隊禁止喝酒,杯子裡的隻是飲料,喝多了隻會不停上廁所尿尿,怎麼可能會醉。
“你要瘋就到那邊瘋去,别拉扯我。”
衣服都差點被拽掉,齊茴很生氣,又無可奈何,鄒萍是大隊長都不敢得罪的人,她也不敢對鄒萍怎麼樣。
這個老娘們兒心黑得很,要是哪天受傷或者有個頭疼腦熱了,保準會被她報複,整個基地就這老娘們兒整人最厲害。
鄒萍捏着飲料罐,身形搖搖晃晃假裝自己已經醉了,故意湊近去看齊茴黑沉的臉色,然後發出老母雞一樣的咯咯笑聲。
她像是能一眼看穿齊茴的心思,戳破道:“是不是又在心裡說我壞話,喊我老娘們兒?哼,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背地裡怎麼說我的,我也才比你們大十來歲,怎麼就是老娘們兒了,小心我跟你們領導告狀,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齊茴翻了個白眼,開始在人群中搜尋能自己出火海的人。
靠,關岍呢?
她一下扒開鄒萍伸過來的手,“我們大隊長就在那邊,你現在就去告。”
真是求之不得。
鄒萍呵呵笑,“切,王霜算個球領導,真正能管你們的又不是他。”
齊茴從來沒真正關心過響尾蛇的上下級制度,反正她隻認王霜這一個隊長。
“響尾蛇就是我們大隊長說了算。”她很不爽的怼回去。
鄒萍笑的更加放肆,“哈哈哈,是啊,是他說了算,他多能耐啊,一手遮天。”
她這話裡話外都帶着點諷刺的意味,齊茴頭腦再簡單也品出味來了,對她就更加不爽。
“鄒萍,你他媽的少陰陽怪氣,别以為我不敢打你啊。”
“打我?”
鄒萍眨了下眼睛,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神情瞬間變為落寞,也不再糾纏齊茴,而是低頭慢慢起身,嘴裡呢喃着讓人聽不清的話,捏着飲料罐離開了熱鬧的人群。
齊茴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皺起眉頭嘀咕:“這老娘們兒又發神經了。”
食堂變成了歡送會的臨時會場,人都在裡面,但鈎吻總覺得裡面的熱鬧與自己無關,她拿一個大碗悄悄裝了一些吃的,又拿了不少喝的就偷跑到外面找狗班長玩了。
狗班長在基地有自己的房子,三個平方的豪宅呢,可是不容小觑。
鈎吻爬上狗班長家的屋頂,這是一個水泥闆蓋的平頂。
她又把狗班長叫到身邊來,給它丢了一塊帶肉的大骨頭。
“吃吧,專門給你拿的。”她摸了摸狗班長的大狗頭。
狗班長今年十歲,是一條老狗了,性格十分穩重,平時也會跟着人一起訓練。
可别小看狗班長了,它很聰明,能跳跨障礙牆,能過鐵絲網,警惕性也高,還能進山當搜索犬,聽炊事兵說狗班長以前被竹葉青帶去執行過好幾次任務。
當時靠近邊境線的深山老林總藏有從緬甸和越南偷渡過來的人,有些是單純為了求生活的偷渡客,有些則是販毒、販賣人口或者幹其他非法勾當的罪犯,危險系數極高,所以邊防偶爾也會向響尾蛇申請支援。
這大半個月鈎吻不止一次聽人提起過竹葉青,聽得多了她也忍不住對這位傳奇人物産生好奇,到底是怎樣優秀的一個人才會讓連王霜在内的老毒蛇們提起來時都是止不住的欽佩,就齊茴那張賤嘴在說到竹葉青的時候語氣都會不自覺變得嚴肅和仰慕。
狗班長趴在她腳邊啃骨頭,也不護食,她伸手想要拿回骨頭,狗班長也松開了,還主動用爪子把骨頭往她面前推了推,擡起頭用黑曜石似的眼睛看着她,像是在說:給你吃吧,兩腳獸。
鈎吻嘴角抽搐了兩下,尴尬道:“我有吃的,不要你的。”
說着她把骨頭丢回去給狗班長,然後又拿起自己的碗,這裡面還有很多好吃的。
她邊吃邊跟狗班長唠嗑:“狗班長你還記不記得以前的主人啊,就是那個叫竹葉青的老毒蛇,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你說王隊選拔我進來是不是想把我培養成下一個竹葉青啊,哈哈,我覺得很有可能哦,竹葉青是狙擊手,聽說剛選上來的時候也是個刺頭兵,嘿嘿,跟我還挺像的,這次小考核我也是殺出來的黑馬咧。”
狗班長認真啃骨頭,隻在聽到竹葉青三個字的時候雙耳才嗖一下支棱起來。
鈎吻還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之中,壓根沒注意到狗班長支棱起來的耳朵又耷拉下去,情緒似乎是很受影響了,連骨頭不啃了,趴在她腳邊像曬焉了的老茄子,低落的重重歎氣。
它很想念主人,也不知道主人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同樣不喜歡紮堆熱鬧的關岍比鈎吻還早離場,狗班長的豪宅後面是隊醫室的院牆,關岍為了躲清淨一直躺在牆那面的吊床上。
剛才鈎吻過來的時候狗班長還朝那個方向叫了兩聲,提醒鈎吻那裡面有人,是鈎吻反應遲鈍沒明白狗班長的意思。
她在外面的自言自語一字不落全進了關岍的耳朵。
還不知道自己的話被偷聽了,她繼續嘀咕,跟狗班長吐槽關岍和齊茴,罵兩人是王八蛋。
“狗班長你是不知道,這倆人有多可惡,尤其是那個代号虎蛇,真名叫齊茴的傻逼,她在部隊搞霸淩,還試圖用非常卑鄙無恥的手段修理我,真不是個東西,以前肯定沒少欺負過别人,你說像她這種垃圾是怎麼當上特種兵的,也沒人管管。”
“還有我們那個副隊,代号銀環,也是個忒毒的娘們兒,陰險狡詐,跟齊茴一路貨色。不過她長得漂亮,害,沒辦法了,我是顔狗啊,看着她那張臉就覺得她沒那麼讨厭了,每次她訓我跟訓狗似的我就在心裡罵她祖宗十八代,雖然我也不知道她祖宗十八代都有哪些人,但誰讓她欺負我,我就罵了,怎麼着吧。”
應該是她話太多,狗班長都聽煩了,擡起爪子捂住自己的耳朵,再次深深歎氣。
這個唠唠叨叨的兩腳獸總是讓狗班長想起自己以前的主人,記得那會它剛被撿回來,還是隻巴掌大點的小狗,主人就喜歡把它放到衣服口袋裡帶着到處轉悠。
沒人的時候也愛這樣跟它唠叨,說這個壞那個不好的,主人經常挂在嘴巴的就是那句‘邵青這個王八蛋’,因為說過很多次,它就記得很清楚。
大概是幾年前吧,具體多少年它也不會算,主人那次離開之前還專門給它做了肉汁拌飯,上面放了三塊帶肉的大骨頭,說等回來了再給它做更多好吃的。
可在那之後它就沒有再見過主人,又過了好久它才從另一個人身上嗅到主人的氣味。
它悄悄溜進去,就聽到主人的隊長在跟那個人吵架。
“邵青你給老子聽清楚了!竹葉青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兵!我必須要去把她帶回來!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躺在異國他鄉!你要是敢攔着老子,老子就算不當這個狗屁大隊長了也要跟你死磕到底!”
那是它第一次從除主人之外的人嘴裡聽到‘邵青’這兩個字,而帶着主人氣味的胸徽就放在桌上那個小盒子裡。
它聞到了血腥味,它很着急,撲上去想把盒子叼回自己的窩,卻被‘邵青’飛快拿走。
它從這個‘邵青’身上也嗅到了主人的氣味,嗯……跟以往的氣味又有點不同,很像它們狗族在求偶期尋求真愛後留下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