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腳仰望,峰巒起伏,重巒疊嶂,仿佛一幅潑墨山水畫。山間郁郁蔥蔥,蒼翠的樹木覆蓋了整片山脈,偶爾有幾塊巨石突兀地矗立其間,像是被随意拼接而成,為這片綠意增添了幾分粗犷與野性。山路蜿蜒曲折,像一條隐沒在密林中的絲帶,時而清晰可見,時而消失在濃密的樹影之中。
山腳之下,入山的路口處,擺着幾張木桌,桌旁站着幾位身穿紅衣的教士。他們的神情淡漠,目光平靜,仿佛對眼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參賽的少年們争先恐後地湧入山林,臉上寫滿了興奮與期待,然而這些紅衣教士卻并未多做解釋,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如同一尊尊雕塑,冷眼旁觀着這場喧嚣。
“紅衣教士是常青書院的老師,多是各大家族、門派的子弟,所以不便多言,讓人覺得書院有所偏頗。”丁修渡帶着阿梢從桌前經過。
“城裡那些穿紅衣服的呢?”阿梢有些好奇,又問道。
“那些也是老師。”丁修渡回答他,兩人已經入了山林,開始了初試,身邊不時有人急速掠過,向山上攀登而去。
“常青書院就是這樣,書比老師多,老師比學生多。紅衣教士是常青院最普通的教士,再來就是四大主教,負責常青城的不同事宜,留影石上的黃主教主要負責的就是青雲會,上次也是他,這次應該也是。”
盤西山中的樹木都是古樹,樹根粗大,緊緊地抓住這塊土地,并且盤根錯節;樹冠又極大,遮擋住大部分的陽光,整片林間隻有葉縫露出一點光,指引人行走,潮濕陰冷的環境最易滋生毒物,陰暗林間又極易模糊人的視線。
“怕不怕?”丁修渡注意着四周,踩上一根從地裡冒出來的拱形樹根,将阿梢拉上來,才帶着人跳到地面。
“不怕。”阿梢搖頭,眉眼帶着一絲笑意,他看着丁修渡:
“丁大哥,我不是小孩了。”
“你才洗髓,又第一次參加青雲會,我多照顧你點也應該的,你少吃點虧。”丁修渡倒也不是因為對方小就照顧對方,隻是覺得有緣遇見,順手的事情,而且他确實不太喜歡一個人。
樹林裡面,光線很暗,丁修渡卻看到阿梢在笑,漂亮的人笑起來是很好看的,賞心悅目,丁修渡心情極好,繼續給阿梢将青雲會的事情:
“青雲初試的目的,是為了篩選掉那些修行不足、心智不堅的人。初試之後,才是真正的比賽——真刀真槍的擂台對決。到了那時,勝負便不僅僅是簡單的淘汰,而是關乎榮譽、實力甚至生死的較量。
雖然每屆青雲會都規定不準傷人,要求點到為止,但參賽者境界參差不齊,來自五湖四海,誰都不能保證每個人都守規矩。”丁修渡語氣平靜,卻帶着一絲嚴肅。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阿梢,繼續說道:
“所以,如果你覺得撐不住了,就直接認輸。你還小,沒人會笑話你的。”
阿梢聽了,卻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倔強。
丁修渡見狀,并未生氣,隻是輕笑一聲,淡淡地說了一句:“少年心性。”
他的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卻也夾雜着一絲欣賞。阿梢的倔強與堅持,正是少年人獨有的特質。丁修渡明白,哪個少年不争強好勝,意氣風發,鬥志昂揚,誰願意認輸投降、萎靡不振,總得吃點虧,少年才會長大,總得虛度幾段光陰,少年才知道後悔。
所以他并未再多說什麼,隻是默默地看着遠處的山林,心中暗自思量着接下來的比賽。
起初山路并不難走,林中十分安靜,偶爾還有路過的參賽者,但漸漸地,山林中的氛圍逐漸變得詭異起來。
原本清晰的路徑開始模糊,四周的樹木仿佛在無聲地移動,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壓迫感。丁修渡停下腳步,發現除了阿梢,其他的參賽者早已不見蹤影,整片山林之中似乎隻有他和阿梢二人,寂靜之中,隻有鳥鳴聲在幽深的樹林之中回蕩,一聲又一聲,格外陰森刺耳。
“阿梢,跟着我,這山上不對勁。”丁修渡環視一圈,轉身去拉阿梢的手,卻發現原本跟在他身後的阿梢不見了,沒有絲毫的靈力波動,一個大活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阿梢——阿梢——”丁修渡大喊,焦急着尋找着人,之前還口口聲聲說要照顧的小孩子,現在消失在他眼前,他在心裡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