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推開王座之後的暗門,走了進去,阿梢擡腳跟了上去,邁步進去就感覺到了不同,像是進入了另一個小世界。
幽靜的暗室,四周的牆壁上都是暗金色的符文,文字依稀有些眼熟,燈座之上安放着夜明珠用來照明,整個宮殿異常明亮,宮殿正中央凸起了一個平台,走近那個平台,阿梢才發現平台之上擺放着的竟然是一樽棺木,棺木十分華貴,刻着精細的紋路,像是皇帝的用品。
少年上台,推開棺木蓋子,然後沖阿梢招手:
“來,把他帶過來。”
阿梢卻停下了,抱着屍體,不再上前。
“過來啊。”少年催促着。
阿梢搖搖頭,看着那尊棺木,不知為何,心裡湧起了一股很不想靠近的想法,不想過去,不想讓這個人一個人躺在裡面。
“為什麼?”少年問他。
“那裡面好黑,這裡好冷,他不會喜歡的。”阿梢觸摸到屍體的皮膚,是柔軟的是溫暖的,屍體的臉上也是帶着溫和的笑意的,一切隻像是睡了一覺,仿佛有一日他會睜開眼再次醒來。
少年皺着眉,将棺木蓋好,繼續說:
“那你把他放在這蓋子上吧,你一直抱着他,手也會疼的。”
這算是退了一步,阿梢便走上前去,将人放在棺材頂上。
“他是你朋友嗎?”阿梢替屍體理了理淩亂的發絲和衣服,問道。
“算是吧。”少年說,看着阿梢的動作,又看着沉睡的朋友。
室内一片安靜,阿梢整理完畢後,站直身子,打量四周的符文,手指撫摸過冰冷的牆壁,他将這些符文記在心裡,少年也不急,靠着棺木坐了下來,他一轉頭便能看見沉睡中人的臉,稍一擡頭就能看見阿梢,他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如往昔。
阿梢看完了一面牆,又繼續看下一面,看完了三面牆,然後看最後一面牆,似有所得,他擡頭看着那些文字,正入神時之聽“吱呀”一聲,他迅速單手捏符,轉身看去:
“誰——”
少年也立刻跳了起來,跳到了阿梢的面前。
小世界的門被推開,不過并不是他們進來的那個門。來人很高,披散着滿頭白發,然而面容卻十分年輕,身穿黑衣,手中掌着一盞燈,他邁着步子走進了這個小世界,最先看到的是棺木上的屍體,他站在原地看了好久。
阿梢面前的少年看到那人時立刻便單膝跪下了,徒留阿梢一人面對對方望過來的目光。
好悲傷,好沉重的目光,阿梢覺得心髒又開始發疼,手也微微發疼,捏符的右手松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捶了一下。
白發男人慢慢走着,走到棺木旁,将手中的燈放在了棺木旁的燈座之中,燈光之下,那男人看着那沉睡之人的表情無比柔和。
白發男人慢慢走向阿梢等人,在少年面前停住腳步,輕輕一笑:
“小刀,你長大了,也活潑了。”男人開口,聲音低沉很是好聽。
“君上。”少年擡頭,望着高大的男人,滿臉虔誠,仿若望着自己的神明:
“對不起,君上,都怪我,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他,沒有保護好——”
君王輕輕搖頭,擡手摸了摸少年的頭,無聲地安慰着少年。
“君上——”少年的聲音藏着委屈。
君上,阿梢靈光一閃,也知道了這個男人的身份,千古一帝,開疆拓土之将,那個一統西玄的男人——君王。
面前的男人十分高大,光是身高就給人帶來巨大的壓迫感,但是此人氣質柔和,不像是個征戰沙場的戰士,高高在上重權在握的君王,倒像是個飽讀詩書的讀書人,渾身充滿令人如沐春風的舒适感,一點殺氣也沒有。
白發男人看向阿梢,眼神中也沒有任何殺意,平靜地宛如鏡湖的水,隻倒映出阿梢一個人的影子。
“怎麼傷得這麼重,這麼不會照顧自己。”阿梢聽到高大的白發男人說出了這句話。
他不知該如何回答,也不知道對方到底說的是不是自己,隻知道心髒一邊在劇烈的跳動,一邊傳遞出劇烈的疼痛,身體裡的毒素開始亂竄,全身都開始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他控制不住的,嘴角滲出了漆黑的血。
他說不出話來,隻看見那白發男人眉目中帶着慈悲,高高地擡起了手,然後輕輕地落在了他的頭頂,他突然想到了書中的一句話: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頭頂落下一隻手,随即靈力自頭頂貫入,沖擊着身體裡的筋脈,阿梢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難受得尖叫出聲,他疼得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哭喊出了什麼。
仙人境界高深,梳理筋脈隻用了片刻,然而阿梢卻疼得快要暈過去,他靠着牆壁,支撐着自己沒有倒下去,他能感受到體内的毒素已經全部被清理出了,筋脈也得到了淬煉,甚至肩膀的傷勢也已經痊愈,更别提脖子上的傷口了,不過身體雖好,那種強大的靈力沖刷筋絡的疼痛仿佛還是存在于大腦之中,讓阿梢不自覺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