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梢休息了一會,确認身體無恙之後,站起來,找尋着阿羅的蹤迹。
腦海中那麼女子的聲音似曾相識,好似曾經在夢中聽聞過,然後他便想起來曾做過的夢,在常青書院睡着的第一晚,他的夢境紛亂而嘈雜,夢中也是一名女子哭泣着,訴說着孩子,對不起。
可是我不是你的孩子,你從未沒有對不起過我,為何一直糾纏我呢。
阿梢歎了口氣,他不知這女子是誰,但識海之中巫山傳來動靜,這女子怕也是一位巫王朝的舊人,至于是誰,他心裡隐約有了猜測,也需要更多的史料來印證。于是他慢慢地找尋着巫王朝的資料。
教樞處不愧是比常青書院還要曆史悠久的名勝古迹,其收藏的典籍浩瀚如煙,足以與常青的藏書樓相媲美。阿梢按照書櫃上标示的年代仔細找尋着,最終停在了一面懸挂着“巫王朝”木牌的巨大書櫃前。這書櫃極為寬闊,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難以計數的古籍,許多書籍的書脊都已泛黃,散發着陳年紙張特有的氣息。
同時他在這面書櫃前方找到了阿羅。
阿羅顯然十分警惕,聽到腳步聲便立刻警覺地望了過來。待看清來人是阿梢,他緊繃的身體才略微放松下來:
“你好些了嗎?”
“我沒事了。阿梢輕聲回答,走近幾步,目光落在阿羅手中拿着的書上:
“你找到你想找的東西了嗎?”
“找到了。”阿羅點頭。
“是什麼?”阿梢往他手中的書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人物介紹一般。
“殺死魔族的方法。”阿羅沒有絲毫隐瞞,直截了當地回答。
阿梢聞言,心髒像漏了一拍,他知道阿羅不是壞人,卻未曾想對方想做的事情竟然如此令人震驚。
“你想殺死哪個魔族?”阿梢看着他的眼睛,期待着對方的答案。
“每一個魔族。”
“可是魔族也有好的呀。”對方的語氣太多斬釘截鐵,似乎看了書找了答案就要殺到北原,阿梢急忙道,語氣有些許慌張。
“你殺不了所有的魔族,你甚至跨不過邊疆。”
阿羅歎了口氣,将目光放在阿梢的眼睛,對方目光裡的憂慮他一眼便看清:
“所以,你就要過去嗎?”阿羅想到了什麼,冷笑着問道:
“成為衆人口中那個了不起的天才,然後毅然決然地犧牲自己,換取他人享受你用性命換來的短暫和平?”
“總要有人承擔責任,既然上天給了我這份天賦,我便要去承擔相應的責任,這大概就是我的命。”阿梢輕聲道,從傾海到常青,從天山秘境再到北燕,一路走來,他已漸漸認清了這條道路。
“若現在有人能替你承擔呢,你也要認命嗎?”阿羅冷笑更甚,目光冰冷,帶着一種深沉的厭惡:
“所有人都可以活着,在南方享受安逸,為何偏偏你要孤獨北上,決然赴死?”
阿梢不明白阿羅眼中的厭惡從何而來,隻覺得對方此刻似乎承載着巨大的難過:
“為了迎接最終的勝利,犧牲在所難免。沒有人會想死,但總要有人站出來,撐起這片天,護住這人間。上天既然給了我這份能力,我就沒有退縮的理由。我自己的命,為何要讓他人來改寫?再說——” 他試圖讓語氣輕松一些:
“也未必就一定會死。南方人才濟濟,若能團結一心,定能加固封印,為我們再換得千年的和平。”
阿羅歎了口氣,隻覺得對方很傻,他看着手中的書,開口發問:
“你知道上古封印是如何形成的嗎?”
“我從書上看到過,巫王朝建立後的第十三年,上古魔獸在北原沖撞天幕,釋放出無窮無盡的瘴氣,女娲煉化五色彩石補天,同時将那些可怕的瘴氣鎮壓于五色石之下,那便是最初的封印。”阿梢回道,他在常青書院看了很多的書,還看了沐秋的筆記,對于封印,他已經有了大緻的了解:
“也因為這個封印,北原的靈氣受到極大影響,魔族修煉變得極其困難,反叛之心逐漸滋生。到了巫王朝第三十二年,魔族悍然發動戰亂,北原上古封印開始松動,君王最終以自身血肉加固了封印。随後,魔族大軍攻陷了巫山……至此,輝煌的巫王朝隕落,巫山遁入神秘莫測的秘境,後人再也無法找到它的蹤迹。那道封印,也就成為了隔絕魔族的天然天塹。”
阿梢說完,看見阿羅輕輕地笑了一下。
“那你知道嗎?君王是以自身為陣眼,集合四位神将的血肉靈魂一起才加固了封印,才将魔獸瘴氣封印于天塹之下。”阿羅看中阿梢的表情變得難看,心裡卻一痛,他繼續追問:
“若你以自身為陣眼,你相要誰陪你一起犧牲?江涼、雲知水還是林桓安?他們的實力還不夠,所以你希望沐冬還是林珩陪你一起?”
“我……”阿梢瞬間語塞,被這殘酷的問題釘在原地,臉上血色褪盡,久久無法回答。
“不用如此煩惱,我會殺了他們。殺了域外魔君、殺了七齋齋主,殺了那些最強的魔族頭領。剩下的魔族群龍無首,自然如鳥獸散,不足為懼。”阿羅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似在安慰對方一般。
“你殺不了他們的。”阿梢輕輕搖頭,語氣帶着擔憂:
“至少,你一個人是辦不到的。”他無法看透阿羅的境界,即使對方很強,也絕未達到聖人之境。南方的聖人們尚且按兵不動。域外魔君能如入無人之境般潛入南山,南方那麼多強者,當年不也沒能阻止沐秋慘死于月山嗎?除了當時在場的林珩,其他人甚至未能察覺!那麼多強者都無法做到的事情,為何要壓在阿羅一個人的肩上?
“找到了方法,便能殺。魔族也有弱點。”阿羅将手中的書翻了一遍,然後塞回原位置,繼續拿出了一本,一邊看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