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聲音裡激動中帶着哽咽，“我們從來不覺得你是負擔，但爸爸媽媽都愛你。我們一直都很抱歉，在你最需要的時間沒有陪伴在你身邊。”

這是原下惠第一次明确地聽到他們說愛她，其實她應該能更早察覺到的。

每年早到的生日禮物，每個月一直準時的轉賬，沒有人住卻總是保持幹淨的房子……

挂斷電話的時候，她的眼眶通紅。曾經刻意遺忘的記憶全部浮現在她的腦海裡，如幻燈片一樣一頁一頁地閃過。

台階上的手機在震動，像是有信息發來，也可能是推送。

原下惠沒太在意。

她望着悠悠飄落的雪花重疊，然後變成輕柔的紗，淺淺地鋪在地面上。她看着兒時爸爸做的秋千，随着微風微微蕩漾……

不知過了多久，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她詫異回頭。

“小惠，我來赴約了。”

藍發少年輕喘氣，白色霧氣飄散，掩蓋不住他燦爛的笑容。

“你怎麼……”原下惠睜大眼，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約好了啊！”他理所當然。

“我們要一起看今年的第一場雪。”

地面的雪量還不足以鋪滿大地，房屋的紅色也微微顯露，但是她覺得在這一刻，世界是白色的。

所有的情緒都在這瞬間沖向她的眼眶，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原下惠用手抹着淚水，什麼話都說不出。

這個場景好像把真波吓到了。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在隐約間，她看見他在朝她快步走來。

而她選擇了雙手抱着膝蓋，把頭再次埋入。

真波手忙腳亂，最後用别扭的姿勢把她擁入懷中。他的下巴壓在女孩的頭頂，手輕拍着對方顫動的背，一下一下地平複她的情緒。

“真波，我發現我曾經做了一件很壞的事。”原下惠擡靠在他的胸前，說話時帶着哽咽。

“是什麼？”

“我對我的父母說了讨厭。”

讨厭他們總是不陪伴，讨厭他們總是丢下自己，讨厭他們對她小心翼翼。

“那麼現在呢？”

“喜歡，我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不管距離相隔多遠，我是喜歡他們的。”

“那小惠就像現在這樣，把内心的真實情感傳達給他們就可以了。”真波低頭用手指抹去了她臉頰上的淚。

“他們肯定也是愛着你的。”

原下惠壓抑着哽咽，用力地點頭。

她的眼圈泛江，嘴唇也有些泛白，淚珠随着抽泣而滾落，發型因為擁抱而顯得淩亂。

真波見過很多表情的原下惠。

笑着的、哭着的、生氣的、害怕的……此刻的她顯然是狼狽的，但是他的心卻柔軟的不可思議。

他給她圍上自己的圍巾，整理她淩亂的發型，抹去她臉上剩餘的淚水，然後将……手掌覆蓋在她的眼睛上。

視線突然被遮擋，原下惠明顯有點疑惑。她的下巴微揚，像在詢問，臉上卻沒有戒備之色。

脆弱又赤誠，可憐又可愛。

真波沒有回答她的疑問，隻是低頭靜靜地注視着她。

而她也沒有動。

如果要問真波在想什麼？

他回答不出來。剛才那一瞬間，他隻是覺得不應該讓眼前的人再流淚，于是身體就自發地動起來。

不過幾秒。

小惠的情緒漸漸平複，身體也不在因抽泣顫抖。

掌心傳來細碎的輕觸，是她不安分的睫毛再掃動。

真波凝視掌下隐沒的眼睛，看着微紅的鼻尖、泛紅的耳尖……最後将視線停留在她的唇上。

呼吸凝滞，胸腔轟鳴。

他俯身貼近，就這樣隔着手，輕緩地将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