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鑒突然彈出一幅星象圖:“隐鳳格命盤解析!江渭輕生辰帶月隐梧桐之相,是巫族最後一位傳承人,按理是鎮守地脈的活祭司......”
“巫族傳承說隐鳳格能鎮地脈,她們巫族隐鳳格女子更是不嫁人,隻守脈。我還能怎麼辦,等媳婦呗,”蘇暮平靈瞳裡浮出破碎光影:“我們家渭輕傻,偏偏覺得自己可以。”
“哪知天道為了害她,居然在地脈裡下毒。我求遍山神,居然隻求得個碧落藤做藥引,誰能想到連這藥引也是錯的。”
“還是天道這老媒婆做局周全啊……”他忽然從袖中抖出半顆裹着糖霜的梅子丢入嘴裡,“讓我千尋萬找取來藥引,轉頭就把她釘進地脈當鉚釘。可憐我家渭輕變成了一棵梧桐,隻能守着地脈過日子。”
“還能怎麼辦,我隻能守着梧桐過日子了。”
晏清發間銀鈴驟響,她心下了然,輕聲道:“隐鳳栖梧,地脈歸位。天道是要拿她填地裂,卻騙你做劊子手。渭輕她如同命格暗示的一樣,化作了梧桐樹。”
靈鑒突然蹦到沈燎頭頂:“破案了!天道這波是拿人家媳婦當3D打印機呢,既修複地脈又造個背鍋俠。”
沈燎手動讓靈鑒禁了音。
“至于劫親嘛,”蘇暮平靈瞳看着晏清,他輕笑道,“不過是不願看見她們再走一遍渭輕的路罷了,”他狀似滿不在意地歎了口氣:
“渭輕也不願看見的。”
*
晏清和沈燎跟着他來到石窟裡,冰棺蓋忽地被蘇暮平翻開,暗格裡露出數十枚刻着新娘生辰的冰珠串,“隐鳳格的丫頭們在地脈盲區打馬吊呢。”
他屈指拿出珠串,珠子映出少女們正編織護身符的畫面,“哎喲,今天丫頭們還換了個方式消遣,可比按天道安排的去當什麼鎮地石頭自在多了。”
沈燎這才看清冰棺的模樣。原來棺蓋上和棺蓋内裡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紋路,棺角處還有兩隻叼着梅子的喜鵲模樣。他凝眸細看,忽然發現這些紋路竟然都是無數個同心結的紋路串聯而來。
“冰棺雕得精緻。”沈燎說着,手中的鎖魂鍊挑開了棺蓋上的暗格,卻露出滿滿一匣的糖漬梅子。
“總得給她備點吃食。”蘇暮平摘下了鬥笠,拈起顆梅子對着洞口透進來的月光端詳,糖霜裡細碎地覆蓋在梅子上面,好似一片輕柔的雪:
“省得那丫頭來我的夢裡……”他把梅子放回暗格,眸光又落在冰棺中的傀上,“又嚷着要拆天道的骨頭熬湯。”
“溫馨提示,”靈鑒忽然縮成一根碧落藤爬上冰棺角,“糖漬梅子的保質期兩年,但某人的思念值,”它突然把自己扭成一個∞符号,“妥妥的永恒牌!”
蘇暮平聞言笑了起來,他的眼睛不似沈燎的丹鳳眼一樣淩厲,而是眼尾略微下垂,無端給人一種親和之感:“天女殿下,你這隻訛獸當真有趣。”
“再說一遍!本鑒是靈鑒!高貴的!靈!鑒!”
“那隻訛獸原是天道養在雷池的看門犬,專吃渡劫者的謊話。”晏清道。
它突然蹦到蘇暮平鼻尖前,簡面浮出個吐舌鬼臉:“結果吞了天女殿下渡劫時那句‘父神慈愛三界無雙’,噎得個神魂錯亂……”
晏清:“……”
“于是你高貴的神魂就和謊話精同流合污了?”沈燎用鎖魂鍊将它挑到半空,鍊刃在玉簡的簡身“高貴”二字上劃出火星。
蘇暮平是個很喜笑的人。晏清回頭看他,見他此刻眸光落在靈鑒身上,眼角眉梢都挂上了笑意。
随即似乎感受到晏清的眸光,蘇暮平靈瞳也含着笑看向晏清:“走吧天女殿下,我帶你們去地脈,看看那些被我‘劫走’的新娘們。”
沈燎放開靈鑒,不知為何他覺得蘇暮平笑得很紮眼。
靈鑒暗戳戳觀察沈燎的神色,被放開後直接爬到沈燎耳邊:“哎喲喂沈大人,偷看我們家殿下!被我逮到了吧!”
靈鑒忽地在沈燎眼前顯影出一副心率圖,然後扭曲地爬出“死鴨子嘴硬”五個字。
沈燎:“……”
蘇暮平倚着冰棺的姿勢像截将折未折的玉竹,霜色廣袖滑落半截,露出腕骨處纏繞的傀絲。他修長的手指在冰棺左側熟練地畫陣。
行動時腕間珠串輕響,驚得靈鑒探頭:“建議申報三界手模冠軍!”玉簡掃描他畫陣的手,“這指節弧度簡直比我數據庫裡的上古神器都要标準!”
“蘇大人的手好生漂亮。”晏清已經觀察了數次,傀師别的特點先不說,蘇暮平這雙手當真好看得不像樣。
“渭輕常說我的手像豬肘,”蘇暮平沒有擡頭,“殿下叫大人就折煞我了。”
沈燎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冷聲:“你想讓殿下喚你什麼,暮平?”
沈燼隐忽然發現晏清此人當真油嘴滑舌,任是見了誰都得誇兩句——堂堂天女殿下,言語怎能如此輕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