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舞雩便搖了搖頭,他知道她不會動筷子的,因為她很警惕,而且很聰敏,她難道不是一眼就看出來有些菜不合時令,有些菜不合時宜麼。更何況,哪裡有她這樣倒打一耙的,他還沒有算那一筷子桂花糖藕的賬,難道她就不擔心自己吃了那‘桂花糖藕’麼。
他沒有說話,風群玉還是看出來了他内心的言語,便微微一笑道:“我們蘇舞雩蘇公子可是靈力高強天賦絕倫的捉妖師,怎麼會看不清這一點兒小把戲呢,自然是不會吃的,這一點我可再清楚不過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們到現在,可是滴水未進,粒米未動,隻有昨天的魚墊肚子,你不餓麼。”
風群玉環視了一下四周,眼睛卻微微一亮,因為她看見了一棵樹,那樹生的高大,有半數伸到了院牆裡面,綠翠的枝頭墜着些果子,沉甸甸,水靈靈的。
她來到牆邊,三下兩下就爬了上去,暗探自己當年功力不減,随即便伸手去夠枝頭上的果子,摘了兩三顆果子,将其兜在自己袖子裡。
“我要是這樣扔下去,你能接的住麼。”
她晃晃手裡的青果,看向牆下抱臂的少年。
蘇舞雩卻是腳尖一點,便輕輕松松的站在了牆上,随即又快且自然的坐在了風群玉的身側,伸手取過了一枚青果,用手指在表皮摩挲了一下,複又歸還給風群玉。
風群玉:“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蘇舞雩口語道:“果子,酸的。”
風群玉看向手中的果子,心想着這和自己平時吃的脆梨沒什麼分别,聞起來時表皮也散發着淡淡的果香,就算不是很成熟,也不至于說這是酸的吧。再說了,他再怎麼靈力高強,也不能手指一摩挲就知道這果子是甜是酸吧。
可是,他看起來又是如此成竹在胸。
她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青果,終究還是打算自己試試,于是便張口咬上這梨。
蘇舞雩微微偏了偏頭,打算感受她的反應,不料她什麼反應都沒有,隻是咀嚼着口中的果肉。
咀嚼完畢,風群玉将手中的梨翻覆了兩遍,聲音卻微揚道:“你說錯了,這梨明明很甜,一點兒也不酸。”
她的語調是揚的,但她的嘴唇卻不由自主的抿了起來,天知道這梨怎麼能這麼酸,簡直酸到澀,澀到苦,長的這麼青翠多汁,沒曾想居然是如此梨不可貌相。
就在這時,蘇舞雩卻從她兜着的袖子裡拿了一個青梨,張口咬下。
風群玉也觀察起他來,卻見他眉目柔和,神色如常,臉龐流露出一種奇異而微妙的溫柔。
這也太能忍了吧,這樣酸的果子,也能表情管理不失控,絕非常人。
“怎麼,很甜吧。”她輕輕地問。
他便輕輕的動了動自己的唇,道:“公主所言極是。”
風群玉辨出他的口語,卻臉色一變,微微一笑,便把自己衣袖裡兜着的果子都給了他,徑直跳下了院牆,朗聲道:“既然這麼甜,那這些果子,就由你消滅了吧。我不愛吃甜果子。”
蘇舞雩慢半拍的低下頭,才發現自己被她塞了好幾顆酸果子。
其實,酸果子的滋味也不錯,畢竟在關鍵時刻可以用作裹腹,救人性命。
讓他想想,那已經是好久遠好久遠之前的事情了,自己失去四感,舉步維艱,隻能靠窗前這化甘梨裹腹。
化甘化甘,夏時酸澀難咽,到秋時才會由酸轉甘,由此才得名化甘。
他又咬了一口脆梨,任由酸澀在自己口中彌漫,心卻莫名一跳,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但是自己究竟忘記了什麼呢?
“所以,它應該吃什麼呢。囊中的奶隻剩下一點兒了。”
風群玉看着舔奶的小貓崽,憂愁的望向蘇舞雩,蘇舞雩則攏着袖子淡淡地看着風群玉,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風群玉:“額……所以,這不是要想想辦法麼。再怎麼說這裡也是村鎮,不會缺剛下了崽的母羊吧。”
所以,這人幹嘛要拎着還沒斷奶的小貓崽來救她呢,還帶着她脫離了蘇家的大部隊。
不過,話又說回來,草地的那夥刺客,究竟意欲何為。
殺她。
她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被父皇母後厭棄,又自幼生活在萬國寺,沒有什麼勢力,更沒有什麼價值,是誰想要她的性命。
兩人抱着小貓崽正欲踏出祝府,卻被祝府的下人攔阻了下來。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老爺夫人說了,沒有好好招待兩位貴客,覺得内心很是歉疚,希望能在晚上的宴席上好好招待兩位,希望兩位不要推辭。”
祝府的下人展露出一張笑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