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起這麼早?”張明意睜開眼睛,何序已經穿戴整齊坐在略顯逼仄的沙發上。
何序把張明意的衣服從衣架上拿下來丢到張明意身邊:“我先去刷牙洗臉。”
“哦。”張明意眯着眼睛摸過來衣服,衛生間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夏天收拾起來很快,二十五分鐘後倆人就退了房坐在附近的一家早餐店裡。
“……”何序看着對面張明意往碗裡加了慢慢兩大勺糖欲言又止。
“怎麼了?”張明意擱下湯勺問道。
“吃這麼多糖對牙齒不好。”何序拿起一個菜包,咬了一口。
張明意樂了:“這才哪到哪,我就喜歡甜的,而且我牙好,吃這麼多甜一顆蛀牙也沒有。”說完就張大嘴往何序身前湊。
“看到了。”何序把張明意按回到座位上,“吃飯吧,吃完你還想去哪看看嗎?”
張明意咽下一口包子,頭都沒擡連連擺手:“不去不去,太熱了。”
不過才早上八點多,張明意坐在漏天的小攤覺得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曬化了。
今天的汽車沒有晚點,兩人坐了幾個小時回家,桃子騎着電三輪等在縣城汽車站:“趕緊上車,熱死啦。”
“桃子,夠意思。”張明意翻身上車,在車兜裡打開馬紮,“快點上來,太熱了。”
“車兜裡有扇子,先用着,馬上到家。”大中午的,車站沒什麼人,桃子電門直接擰到底,這輛電三輪是顧盈豐每天騎着去菜市場進菜用的,張明意何序人高馬大,顯得車前所未有的局促。
“桃子,咱也不是很着急。”張明意死死抓住車身,桃子開車虎,拐彎也不緩沖,車在前面開,魂在後面追。
桃子頭也不回:“太熱了,到了,下車。”桃子一個急刹,差點把倆人甩出去。
何序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腿都在發軟:“桃子,你寒暑假能去車站拉人掙錢了。”
張明意忍笑忍得抽搐,十五分鐘的車程硬是幹到八分鐘,她不掙錢誰掙錢。
“哥!”桃子白他一眼,後面倆人都穩穩當當地站在地面上,“那不是怕你們曬暈嘛,好了,我走了,熱死了,晚上去我家吃冰。”又是電門一擰,一個擺頭去了對面。
“行了,走了,拜拜。”張明意拉開玻璃門,張老頭正窩在他的藤椅上午睡,連孫子回來都不知道。
何春暮拉開門讓何序進來:“醫生怎麼說?”
“挺好的,沒什麼問題,讓我三個月後再複查就行。”何序擱下東西,“媽,有吃的嗎?還沒吃飯。”
“有,我去給你們做,你先墊墊。”何春暮從櫃台後面摸出來一小袋面包,“去喊明意過來吃,你張爺爺不知道你倆中午回來,估計沒做明意的飯。”
“嗯。”何序拿出手機打開微信:來吃飯。
夏日天長,一直到七點天色還亮,三個人坐在桃子家的店吃冰,這時候店裡還沒什麼人,顧盈豐正在後廚備菜。
“豐,三碗涼面,帶走。”有人掀簾子進來,一團熱氣緊跟着擠進來,撲到門旁邊的三人身上。
顧盈豐撩開後廚的門簾,“老劉?今個咋來三碗,文智回來了?”
“放暑假了,就回來了。”
“馬上哈,你等一等。”顧盈豐把打包好的涼面遞給老劉,又随便唠了兩句磕,老劉從口袋裡掏出錢:“走了哈豐,孩子在家等着吃呢,他說就想這一口。”
“得嘞,讓文智随時來吃就行。”
桃子目送老劉拐出視野:“欸,你們說,那種學校會放暑假嗎?”這時候已經七月底,桃子她們暑假已經過半。
“誰知道。”張明意挖起一勺冰送進口中,口齒不清,“估計放個一兩周吧。”
“我今天早上去菜市場的時候碰見他了。”何序出聲。
“誰啊?”兩個人都看向何序。
“劉文智。”何序補充道,“去買菜的時候看見的。”
“喔,”桃子好奇地問道,“文智哥現在怎麼樣?”
“還是不愛說話,跟在他媽媽後面,看不出來。”
“他好像一直都不愛說話。”張明意咽下最後一口冰沙,到了飯點,桃子家的店陸陸續續開始上人,張明意起身,“我倆先走了,拜拜。”
外面已經完全暗下來,泛着藍色的傍晚的夜空,路燈藏在高大的法國梧桐裡面,昏黃的光被割成支離破碎的玻璃塊。
何序突然開口:“文智感覺精神不太好。”
“嗯?”兩個人已經走到對面,昏黃的燈光下,何序過分黑的眼珠也折出一絲絲琥珀的意味,張明意皺了下眉,“怎麼突然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