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達坐在回鄉的長途汽車上,心情如窗外的天空般陰霾沉重。車窗外,連綿的山巒和錯落的田野快速向後退去,可他無心欣賞這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他的腦海中,依舊盤旋着與父親的那場激烈争吵,以及被迫妥協後内心無盡的掙紮。那原本充滿希望的大學生活,此刻被這突如其來的娃娃親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車子緩緩駛入小鎮,趙達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這座小鎮,承載着他童年的回憶,可如今,卻因這門親事,讓他感到無比的壓抑。下車後,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那條熟悉的石闆路,朝着林家走去。街邊的店鋪依舊,偶爾傳來幾聲熟悉的吆喝聲,可趙達卻覺得一切都變得那麼遙遠。
當他站在林家院子門口時,心中五味雜陳。他擡起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敲響了那扇略顯陳舊的木門。“吱呀” 一聲,門緩緩打開,一個身着樸素碎花裙的女孩出現在他眼前。女孩的頭發簡單地紮成一個馬尾,幾縷碎發垂落在臉頰旁,皮膚因常年勞作而透着健康的小麥色,一雙明亮的眼睛裡閃爍着羞澀與好奇。趙達的心跳陡然加快,眼前的女孩,與他記憶中高中時心儀的蘇瑤截然不同,蘇瑤的活潑開朗如夏日的驕陽,而眼前的女孩,卻似山間甯靜的清泉,散發着一種質樸而迷人的氣息。
黃靜怡也正打量着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孩。趙達穿着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襯衫,下身搭配着一條黑色長褲,雖衣着樸素,但身上卻透着一股書卷氣。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鼻梁高挺,嘴唇微微上揚,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黃靜怡的臉瞬間紅了,她從未見過如此帥氣又有氣質的男孩,尤其是得知他考上了大學,心中更是湧起一股莫名的好感。
“你…… 你好,我是趙達。” 趙達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裡帶着一絲緊張。“你好,我是黃靜怡。” 黃靜怡小聲回應道,頭微微低着,不敢直視趙達的眼睛。兩人就這樣站在門口,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空氣中彌漫着一絲尴尬與羞澀。
“快,快請進。” 黃靜怡的母親聽到聲音,從屋内走了出來。看到趙達,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哎呀,這就是陳家小子吧,長得可真俊啊。快進來坐,阿姨給你泡茶。” 趙達跟着黃靜怡母親走進屋内,黃靜怡則默默地跟在後面,手中不自覺地揪着衣角。
屋内,陳設簡單而整潔。一張老舊的八仙桌擺在屋子中央,四周擺放着幾把木椅。牆上挂着幾幅泛黃的老照片,記錄着林家的過往歲月。黃靜怡的祖母坐在椅子上,看到趙達進來,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喲,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想當年,你爺爺和你爸來咱家定親的時候,你還在你媽肚子裡呢。” 趙達禮貌地向祖母問好,然後坐在了椅子上。
黃靜怡的母親端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放在趙達面前:“孩子,喝茶。你和靜怡也算是從小就定下的緣分,以後可得好好相處。” 趙達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散開,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憂慮。他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黃靜怡,發現黃靜怡也正偷偷看向他,兩人的目光交彙,又迅速移開,臉上都泛起了紅暈。
為了緩解尴尬,趙達主動開口問道:“黃靜怡,你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麼?” 黃靜怡低着頭,小聲說道:“我…… 我喜歡幫家裡幹活,閑下來的時候,會繡繡花。” 說着,她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個繡花繃子,上面繡着一朵未完成的牡丹。趙達起身,走到桌前,仔細端詳着那繡花,針法雖略顯稚嫩,但每一針每一線都透着認真。“繡得很不錯呢,很有靈氣。” 趙達真誠地誇贊道。黃靜怡的臉更紅了,輕聲說道:“謝謝,我還在學。”
接着,趙達又和黃靜怡聊起了高中的生活,他講述着校園裡豐富多彩的社團活動、藏書豐富的圖書館,以及來自全縣各鎮的同學。黃靜怡聽得入神,眼中滿是向往。她從未想過,高中生活竟如此精彩,而眼前這個能考上大學的男孩,仿佛是從另一個美好的世界走來。在交談中,趙達發現黃靜怡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心地善良,對生活有着自己質樸的見解。他心中對娃娃親的抵觸情緒,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減弱。 黃靜怡母親做了滿滿一桌子菜,黃靜怡的爸爸外出未歸,大哥成家在鎮中學教書,二哥在部隊,大姐已成家,黃靜怡的祖母、母親、黃靜怡陪着趙達吃午飯,席間林怡的母親一直給趙達夾菜,搞得趙達不好意思。吃完飯,黃靜怡的祖母、母親忙家務去了,趙達跟林怡到她家前院子池塘邊轉了一會。不知不覺,天色漸暗。趙達起身告辭,黃靜怡和家人将他送到門口。“趙達,有空常來玩。” 黃靜怡的母親熱情地說道。“嗯,我會的。” 趙達點頭回應,然後看向黃靜怡,“黃靜怡,下次見。” 黃靜怡紅着臉,輕輕點了點頭。趙達轉身,沿着石闆路離去,走了幾步,他忍不住回頭,發現黃靜怡還站在門口,正望着他的背影。四目相對,黃靜怡慌亂地低下頭,趙達心中卻湧起一絲甜蜜。
回到家後,趙達躺在床上,腦海中全是黃靜怡的身影。她那羞澀的笑容、明亮的眼睛,以及說話時輕柔的聲音,不斷在他腦海中回蕩。他意識到,這個初次見面的女孩,已經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另一邊,黃靜怡也難以入眠,趙達的出現,如同在她平靜的生活中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她開始期待與趙達的下一次見面,想象着他們未來的生活。
從那以後,趙達總會找各種借口去林家。有時,他會帶着幾本書,教黃靜怡識字讀書;有時,他會幫林家幹一些農活,在田間與黃靜怡并肩勞作。每次見面,他們都會有說不完的話,分享彼此的生活點滴、心中的夢想。黃靜怡發現,趙達不僅學識淵博,而且心地善良,對她關懷備至。而趙達也越來越欣賞黃靜怡的淳樸、勤勞,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牽動他的心。
有一次,趙達帶黃靜怡去小鎮的集市。集市上熱鬧非凡,人來人往,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趙達帶着黃靜怡穿梭在人群中,給她買了一串糖葫蘆。黃靜怡接過糖葫蘆,輕輕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口中散開,她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趙達看着黃靜怡的笑容,心中滿是歡喜,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仿佛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還有一次,天下起了小雨。趙達和黃靜怡在田間勞作,來不及躲避。雨絲紛紛揚揚地灑落,打濕了他們的頭發和衣服。黃靜怡有些慌亂,趙達卻笑着拉起她的手,在雨中奔跑起來。他們的笑聲在雨中回蕩,那一刻,他們仿佛置身于一個隻屬于他們的世界,所有的煩惱都被抛在了腦後。
随着相處的時間增多,趙達開始不自覺地關注黃靜怡的一舉一動。她的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引起他的注意。而黃靜怡也總是偷偷留意趙達的身影,隻要趙達一出現,她的目光便會不由自主地追随他。他們之間的感情,在這不經意間的關注與在意中,逐漸升溫。
在一個月色如水的夜晚,趙達和黃靜怡相約在小鎮的河邊。河水在月光下閃爍着銀色的光芒,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涼爽。他們沿着河邊漫步,彼此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很長。走着走着,趙達突然停下腳步,看着黃靜怡,眼中滿是深情:“黃靜怡,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開心。” 黃靜怡紅着臉,低下頭:“我也是。” 趙達輕輕握住黃靜怡的手,黃靜怡沒有掙脫,兩人就這樣手牽手,靜靜地站在河邊,感受着彼此的心跳。這一刻,他們都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被對方深深牽動,那份初見時的傾心,正慢慢生根發芽,長成一棵茁壯的愛情之樹。
然而,趙達心中始終有一個結。他雖然對黃靜怡産生了深厚的感情,但一想到自己曾經對蘇瑤的承諾,以及那份刻骨銘心的愛情,心中便充滿了愧疚。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過去的感情,也不知道該如何向黃靜怡坦白自己的心事。在愛情的漩渦中,他越陷越深,卻又感到無比的迷茫與掙紮。而黃靜怡,也隐隐察覺到趙達的心中似乎藏着什麼,但她不敢多問,隻能默默将這份疑惑埋在心底,繼續享受着與趙達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他們的愛情,在這甜蜜與糾結中,繼續向前發展,等待着他們的,将是未知的挑戰與考驗……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趙達和黃靜怡的感情愈發深厚。黃靜怡在趙達的教導下,識字量越來越多,她開始嘗試着閱讀一些簡單的書籍,每次遇到不懂的地方,都會急切地向趙達請教。趙達總是耐心地解答,看着黃靜怡求知若渴的模樣,心中滿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