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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未嫁先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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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鎮那座飽經歲月侵蝕的陳舊房子裡,每一塊斑駁的牆磚、每一道開裂的木闆,都仿佛在訴說着往昔的故事。然而此刻,屋内卻被一股濃稠得化不開的悲傷氛圍所籠罩,趙達的媽媽深陷在無盡的思念與憂愁泥沼中,身體狀況如風中殘燭,每況愈下。

自從趙達那次決然不辭而别後,她的世界便如同被一層灰暗的濾鏡所覆蓋,所有色彩都悄然褪去。每日清晨,熹微的陽光艱難地透過那扇積滿灰塵的窗戶,灑落在屋内。

她總會下意識地拖着沉重且虛弱的步伐,緩緩望向趙達的房間,眼神中滿是近乎執拗的期待,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兒子熟悉的身影從那扇門裡走出。可殘酷的現實是,每次映入眼簾的,隻有那空蕩蕩、冷冷清清的房間,希望的火苗瞬間被無情的現實撲滅,隻留下滿心的落寞,如同凋零的花瓣,零落成泥。

夜晚,對于她而言,更是一場無法掙脫的噩夢輪回。在那混沌的夢境中,趙達小時候天真無邪的笑容總是清晰浮現,那銀鈴般的笑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可當她從夢中驚醒,四周隻有濃稠如墨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寂靜,淚水便不由自主地悄然滑落,浸濕了冰冷的枕頭。

她伸出顫抖的手,試圖抓住那虛幻的溫暖,卻隻觸碰到一片虛無。日複一日,這種蝕骨的思念如同隐匿在暗處的慢性毒藥,悄無聲息卻又極為兇狠地侵蝕着她的身體。她的食欲銳減,面對曾經喜愛的食物,如今卻味同嚼蠟,難以下咽。

原本就瘦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身體,愈發顯得憔悴不堪,皮膚松弛地挂在骨架上,臉上的皺紋如同幹裂的河床,愈發深刻,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憊與哀傷,恰似一潭死寂的湖水,了無生氣。

鄰居們偶爾路過,看到她這般模樣,紛紛無奈地搖頭歎息,好心勸她放寬心,可他們又怎能真正體會一位母親對兒子深入骨髓的牽挂?趙達,那是她生命的延續,是她生活的全部希望,如今兒子下落不明,她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硬生生地掏空,隻剩下一具行屍走肉般的軀殼。

黃靜怡聽聞趙達媽媽生病的消息時,正在縣城那嘈雜的工廠裡忙碌着。她的雙手沾滿油污,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打濕了眼前的工作服。可在得知消息的瞬間,她的心猛地一揪,手中的工具“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她顧不上主管的斥責,甚至來不及換下滿是污漬的衣服,便心急如焚地朝着趙達家奔去。她深知趙達媽媽此刻正承受着怎樣的痛苦煎熬,因為她自己同樣在對趙達的思念深淵中苦苦掙紮。踏入趙達家那扇搖搖欲墜的門時,看到趙達媽媽瘦弱得不成人形的模樣,黃靜怡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毫不猶豫地放下了手中所有的工作,毅然決然地留在了趙達家,陪伴在趙達媽媽身邊。這一留,便是漫長而又充滿溫情的半個月。在這半個月裡,黃靜怡将自己全部的愛與關懷毫無保留地傾注在趙達媽媽身上。

每天清晨,當第一縷曙光還未完全照亮小鎮,黃靜怡便輕手輕腳地起床,生怕驚擾到還在沉睡的趙達媽媽。她走進那間狹小昏暗的廚房,裡面彌漫着陳舊的氣息,牆壁上挂滿了油污。她熟練地打開那台有些年頭的爐竈,藍色的火苗瞬間蹿起,給這清冷的空間帶來一絲溫度。

她細心地挑選着食材,将紅棗一顆顆洗淨,那紅棗表皮的褶皺仿佛記錄着歲月的滄桑;桂圓圓潤飽滿,散發着淡淡的果香;小米金黃燦爛,顆粒飽滿。她把這些食材一一放入鍋中,用小火慢慢熬煮。随着時間的推移,粥的香氣逐漸彌漫開來,那是家的味道,也是愛的味道,這香氣如同溫暖的漣漪,緩緩擴散,彌漫在整個廚房,也給這長久沉浸在悲傷中的清冷屋子帶來了久違的一絲溫暖。

黃靜怡小心翼翼地端着熱氣騰騰的粥,如同捧着世間最珍貴的寶物,走進趙達媽媽的房間。房間裡光線昏暗,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藥味。她坐在床邊,輕輕扶起趙達媽媽,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然後用勺子舀起一勺粥,放在嘴邊輕輕吹涼,再耐心地一口一口喂給她吃。趙達媽媽每咽下一口粥,黃靜怡的臉上便會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裡綻放的花朵,溫暖而又動人。

白天,陽光灑滿院子,黃靜怡會搬來兩把破舊卻幹淨的椅子,椅子腿在地面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她走到趙達媽媽身邊,輕輕扶起她,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向院子。每走一步,她都要仔細留意趙達媽媽的表情,生怕她有任何不适。來到院子後,她為趙達媽媽披上一件略顯陳舊卻洗得幹幹淨淨的外套,那外套上還殘留着陽光的味道。陽光灑在她們身上,仿佛為她們鍍上了一層金邊。黃靜怡會輕聲地和趙達媽媽聊天,回憶着和趙達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

有時候,她會繪聲繪色地講起趙達在學校裡的趣事,比如趙達為了參加一場演講比賽,在宿舍裡對着鏡子反複練習,結果被同學惡作劇,在背後貼了一張寫着“我是大笨蛋”的紙條,他卻渾然不知,依舊激情澎湃地演講着,逗得同學們哈哈大笑。

趙達媽媽聽着,臉上也會露出久違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黑暗中的一絲曙光,照亮了她黯淡的臉龐,可笑容背後,卻又隐隐透着一絲落寞與思念。有時候,黃靜怡也會分享自己對未來的憧憬,她眼中閃爍着光芒,描繪着和趙達一起在小鎮上開一家溫馨的小店,店裡擺滿了各種精緻的小物件,他們一起經營着這家店,每天迎接不同的顧客,下班後,他們會手牽手在小鎮的街道上散步,看着夕陽西下,餘晖灑在身上。

每當提到趙達,趙達媽媽的眼神中總會閃過一絲光芒,仿佛看到了那遙不可及的幸福,可很快,光芒又被憂愁所掩蓋,她的目光重新變得黯淡,仿佛又陷入了那無盡的思念深淵。夜晚,黃靜怡會在那隻老式的銅盆裡為趙達媽媽燒好熱水,熱氣騰騰的水汽彌漫在房間裡。她輕輕握住趙達媽媽那雙布滿老繭、青筋暴起的腳,緩緩放入水中,為她泡腳,促進血液循環。

在泡腳的過程中,她會用輕柔的力度為趙達媽媽按摩,從腳底到小腿,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關懷。她的雙手在趙達媽媽的腿上輕輕揉搓,試圖緩解她身體的酸痛。在輕柔的按摩中,趙達媽媽的眼皮漸漸沉重,呼吸也變得均勻,緩緩入睡。黃靜怡看着趙達媽媽熟睡的面容,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卻又欣慰的笑容。她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回到自己在角落裡臨時搭建的小床休息。

那小床十分簡陋,隻有一張薄薄的床墊和一條有些破舊的被子,但黃靜怡卻從未有過一絲抱怨,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深愛的趙達,為了這個瀕臨破碎卻依舊充滿希望的家。

半個月轉瞬即逝,黃靜怡滿心期待着趙達媽媽的病情能有所好轉,可現實卻如同一盆冷水,無情地澆滅了她的希望。趙達媽媽的病情并沒有明顯的起色,依舊虛弱不堪。

黃靜怡深知,趙達媽媽的心結如同深深紮根在心底的頑石,隻有趙達歸來,才能真正将其化解,讓她康複。于是,黃靜怡在心中做出了一個堅定的決定,她要搬到趙達家,長期照顧趙達媽媽,同時等待趙達歸來。當黃靜怡把這個決定告訴趙達媽媽時,趙達媽媽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窗外的樹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着無盡的哀愁。聽到黃靜怡的話,趙達媽媽的眼中閃過一絲感動,那感動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火花,可随即又被深深的擔憂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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