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澗觑了她一眼,身子往前傾了傾,黎星斓卻一個後仰,将最後一勺湯送進了自己嘴裡。
“不了不了,我喝過的給你,不太合适。”
她正想笑,卻瞧見剛剛的動作不小心将湯撒出來些,濺到了衣袖上,她那藍青色如煙雨般飄逸的料子,頓時多了幾點不和諧的油漬。
她問:“張雲澗,能用你的靈力幫我洗一下嗎?”
張雲澗莞爾:“為什麼呢?”
明知故問。
“因為髒了,髒了就要洗,我愛幹淨漂亮。”
黎星斓說完,張雲澗還是笑意不變,沒有接茬。
她便道:“你說的那個問題我研究之後,會給你一個結論。”
“何時?”
“不能确定,學術很複雜,觀察現象,收集數據,分析信息,還要實踐出真知呢,我們互幫互助。”
互幫互助?
張雲澗輕笑了聲,似乎有些興緻。
他手指随意一劃,一道靈力便掠過黎星斓的衣袖,帶走了污漬。
“妙。”
黎星斓展顔,張雲澗牌洗衣機,用過的都說好。
少年的眸子雨過天晴般的潤澤明亮:“互幫互助是共同進步嗎?”
黎星斓點頭:“當然。”
一束陽光從窗外移了進來,在他白皙的肌膚上反射出玉色的光澤,也使得他眼底晦暗的笑更澄淨了些。
“那聽起來還不錯呢,黎星斓同學。”
-
張雲澗獨自站在小巷口的花樹下。
這是棵很大的花樹,不知是何品種,或許不是凡木,因為縱然深秋時節,也花繁滿枝,如同白日藍空綻放的煙火。
微風搖曳時,花瓣便紛落如雨,拂了張雲澗一身。
他并未釋放護體靈光隔開那些落花,隻是靜靜伫立着,一雙墨黑的瞳格外澄淨明亮,笑意溫和。
偶爾有路人經過,遠遠一眼,驚為天人,待要搭讪,不過稍稍近前,卻沒來由地心慌緊張,隻得避而遠之了。
沒多久黎星斓從巷中出來,手裡提了個鳥籠,籠中有一隻色彩豔麗的鹦鹉正上蹿下跳。
她望向張雲澗,花樹下少年身姿仿佛入畫,花瓣紛紛揚揚,有了靈性般在他周身旋轉起舞,連風也格外偏愛他,發尾飄飛的弧度都完美的令人心動。
“你叫我等在這裡,隻是為了去買一隻鳥?”
少年的目光飄然而來。
黎星斓拎着鳥籠上前:“這不是一隻普通的鳥。”
“這隻是一隻靈智未開的凡鳥。”
“是,但這是一隻鹦鹉,鹦鹉學舌聽過沒?”黎星斓吹了聲口哨,“說,你真好看。”
鹦鹉歪了歪頭,發出聲音:“你真好看。”
她滿意颔首:“千挑萬選了一隻最聰明的鳥,正好靈智未開,所以不會怕你,還可以每天誇你。”
按照系統提供的記錄來看,其他攻略者會做‘每天誇張雲澗’這種事來給他提供情緒價值,以便加快攻略進度,但黎星斓覺得自己做不到。
那些攻略者都是專業攻略救贖的人才,她不是。
她想不出那麼多贊美詞,也怕自己感情不到位,戳到張雲澗的敏感神經。
于是她想到買隻靈智未開的凡鳥,會學人說話的那種,他總不至于怪一隻鳥誇人沒有感情吧。
張雲澗唇角微彎,忽然伸手将籠門打開,鹦鹉立刻飛了出去。
“欸——”
黎星斓尚未來得及阻止,卻又見鹦鹉飛了回來,銜了朵花落在張雲澗手心上。
“欸?”黎星斓看愣了。
“伸手。”
“嗯?我嗎?”她伸出手。
張雲澗微涼的掌沿輕貼過來,鹦鹉細小的爪子挪了兩步,低頭将銜的花落在黎星斓掌心。
黎星斓挑眉:“你們認識?”
張雲澗怔了下,笑出聲:“沒想到你會這樣問。”
“你以為我會怎麼問?”
“嗯——”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很驚喜很高興,然後笑着問我是怎麼辦到的,可不可以教你。”
其他的攻略者都是這樣的。
她們活潑可愛,明媚燦爛,就像太陽。
隻有太陽才能照亮黑暗,不是麼?
黎星斓有些驚訝:“不是你用神識操控它的?”
“凡人或者未開靈智的花草蟲鳥,識海都太過弱小,無法被修仙者用神識直接操控,會死的。”
“原來是這樣,所以……”黎星斓又問了遍,“你們認識?”
張雲澗笑得開心:“不認識。”
不認識還這麼開心?
黎星斓總弄不明白張雲澗的笑點到底是什麼。
他問:“你還有别的話想教它說麼?”
黎星斓不假思索:“說黎星斓天下第一。”
張雲澗對鹦鹉輕輕啟唇,卻不見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