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族長呵斥道。

看着一貫忠厚老實的韓旸為了一個男人跪在祠堂裡，族長很是震驚。面對當下的情況，族長不能當着這麼多族人的面下個結論，但他也不想發落韓旸和蘭夕。

祠堂裡靜了片刻，族長擡起手擺了擺：“去，把他倆帶下去，其他人都散了吧。”

韓父扯着韓碩回家，因為對大兒子的縱容，他再次成為小醜。但他又不能指責韓碩，他并不無辜，一樣心懷鬼胎。

賈德如和韓笛沒回家，往常她倆沒什麼機會見族長，也懼怕家族長輩的威嚴，但今日，為了蘭夕和韓旸，她倆豁出去了。

人還沒散完，賈德如和韓笛便追着族長進了後院，結結實實地給人跪下。

蘭夕隔着好幾人遠，他還被綁着手，不能靠近隻能大聲叫道：“如姨，你快起來！”

“他九伯父啊，旸兒和小夕并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我們。”賈德如哭訴着，“怪就怪我吧，他九伯父，我當初知道有德要讓韓亞冒充韓旸，承下韓旸救蘭夕的事，但我沒阻止。”

“我知道這是想給韓亞沖喜，我默許了。”賈德如越哭越大聲，“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蘭夕。”

“如姨！”蘭夕急得滿頭是汗，“不怪你！”

賈德如并非是想獲得蘭夕的諒解，她隻想族長能知曉前因後果，放蘭夕一條生路。

“旸兒自幼在我們家，沒吃着什麼好，卻時時想着貼補家用。”賈德抹了把淚，“如今他同小夕真心相愛，我真高興。”

“他九伯父，你能不能通融通融，放過他們啊？”

“如果有什麼罪責，都讓我，讓我承擔！”

“大伯娘！”

“如姨！”

韓旸和蘭夕齊齊喊出聲，賈德如卻不為所動，依舊跪在地上。

“哎呀，你們這事兒弄的，都給我起來！”族長吼了一嗓，“給他倆撒開！”

蘭夕被松了綁，他小腿被繩子捆着蹭破了皮，往前走時趔趄一步，韓旸趕忙扶住他。

“如姨，快起來。”蘭夕和韓旸走過去，把賈德如扯起來。

見族長還是沒發話，賈德如和韓笛還是跪着。韓笛的小臉上全是淚，嘴巴繃成一條線，眼神裡透着決絕。

“有德媳婦啊，你把我當什麼惡人了？旸兒是什麼為人，我能不知道嗎？”族長說道，“他今天來了，我便知道他倆有情有義，他要是不來，我确實保不住蘭夕。”

“今天恨不得全族都來了，有些規矩總是不能破的。關上門，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沒想難為旸兒，但旸兒和蘭夕，也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頓了片刻，族長轉向韓旸和蘭夕，仔仔細細地看着他倆。不知是不是他們在一起時間長了，又心意相通，族長竟覺得他倆的神态格外相似。

“祝你們，百年好合。”族長淡淡地笑了笑。

韓旸和蘭夕驚喜地對視一眼，彎下腰鞠了一躬。韓笛聽明白後，站起來撲到韓旸和蘭夕身上，放聲痛哭。

賈德如把韓笛從他倆身上扒拉下來，擦着眼淚說：“你倆快走，走吧，不要再回來。”

“馬車已經套好了，旸兒你去找大勇。不要再回來了，小夕，走得遠遠的。”賈德如握住蘭夕的手，眼淚又成串地往下掉。

村外偏僻的大樹下，幾人正依依惜别。蘭夕從衣服内側，摸到一封頗有厚度的信，塞給了韓笛。

韓笛立刻意識到這裡面有錢，剛想推拒，韓旸看着她搖了搖頭：“你嫂子給你的，拿好。”

說完，韓旸又轉向賈德如，頗有點憂心地問：“大伯娘，家裡……”

賈德如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來應付……大不了，我帶小笛走。”

落日餘晖裡，馬車越走越遠。車轍也漸漸的消失不見，蘭夕和韓旸，是真的離開了。

*

去廖城的路很遠，韓旸趕着車帶着蘭夕，小武哥和小武嫂在後面一輛車上。

路上他們見到了不少逃難的人，蘭夕不禁緊張起來，他彎着腰走到馬車前面，挨着韓旸坐下。

“餓了嗎？”韓旸笑着問他。

蘭夕搖搖頭：“我給小笛留了錢和我們在廖城的地址。如果她留在百草村，那些錢夠她嫁個好人家。如果她和如姨留不下，我希望她們能來找我們。”

“你總是這麼周到。”韓旸握了握蘭夕的手。

蘭夕淺淺地笑了笑，望着韓旸，輕聲說：“旸哥，跟你在一起，去哪兒我都不會害怕的。”

韓旸的手猛地緊了緊，蘭夕跟着疼。過了會兒，韓旸松開手，拽過蘭夕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下。

“夕兒，我想和你堂堂正正，所以我才去求九伯父。”韓旸緩聲說着，“你是我韓旸的妻，我不能讓你受人非議。我們清清白白，不能讓人那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