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們,反正倒黴的不是我。”
像是感到無趣,紅蜘蛛轉身不再看他們。
另一邊,小諸葛和千斤頂最後調整了一下設備,跟警車确認了時間節點。
“這個時候大概是競天擇剛倒下不久,你還記得自己當時在幹什麼吧?”
“我當時在尼昂的地下實驗室,就在目标身邊。”
“好,那就開始。”
話音落下,警車突然就感覺頭上傳來細微的電流聲,緊接着視野一陣扭曲。
一種模糊的直覺告訴他,自己回到了實驗室。
此時海格特剛結束了對警車意識的最後一次切換,還在因為林格的離去而傷心,他維持着握住警車雙手的姿勢,若有所覺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
警車即将脫口而出的文字忽然卡在喉嚨裡,緊接着是一種極度難受的異樣感。
像是靈魂正在被世界拒絕。
全身的能量管線似乎都被凍結了,但與此同時胸口的火種艙卻仿佛即将從内測爆炸。
那個熱量幾乎令人發狂。
結果就是,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的警車又失去了意識。
再次恢複清醒的時候,看到了陌生的天花闆。
根據邏輯電路傳來的反饋,自己正在飛船的醫療塢裡躺着,那股極度不快的痛苦感受也煙消雲散。
……回來了。
這基本上也就意味着,他的猜想成功了。
警車這樣想着,還沒來得及動,突然聽見旁邊傳來有人争吵的聲音。
“這不是可以被接受的誤差範圍。”
“有什麼不能被接受的?通往真理的道路上總是伴随着犧牲,再說是他主動參加這個實驗……”
于是警車裝作剛剛蘇醒,坐了起來。
“這個意識傳送真的是五分鐘嗎?”他問,“我怎麼覺得五秒都沒有?”
“……”
這個動作讓那兩人頓時噤了聲,緊接着其中一人快速湊上前。
是小諸葛。
他用一種像是從未見過塞伯坦人的詭異目光,打開探照燈觀察了一番警車的光學鏡,又跟他對視了一兩秒,最後難以置信地向後仰去,抱起自己的頭雕:
“哈——!?醒了?”
聲音回蕩在不算寬敞的醫療塢,把旁邊正在治療艙裡的死鎖都吵醒了,這個可憐的霸天虎迷迷糊糊地看過來,但馬上又被救護車一針麻醉藥物放倒。
警車皺起眉:“看上去你盼着我醒不過來。”
“當然!”小諸葛口無遮攔地說,“你不應該醒過來的,這根本不合邏輯,你的意識,你……!”
說實話,他别的什麼地方都很強,就是膽氣不足,容易神經脆弱,在關鍵時刻掉鍊子。
“我來解釋。”終于看不下去的天火走過來道,“冷靜點聽我說,如果小諸葛給出的數據沒出錯,你的意識有五分鐘回到了大約兩百萬年前。”
“……什麼?”
果然。
“據我們推測,是因為海格特的視線能看到火種,而當你的意識被傳送回過去時,火種大概也産生了相應的細微變化,這與他已經觀測到的既定事實不符,所以時空産生了排斥反應,你的意識就被瞬間強制切出。”
天火歎了口氣,看上去有些無力。
“抱歉,但被瞬間送回那麼久遠的過去,腦模塊和火種毫無疑問會被燒壞,然而你現在安然無恙,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不管怎麼說,他沒事是吧,所以我的設備沒出錯,這隻是個意外,可能是顯示屏的問題……”
小諸葛為自己據理力争着,而下一秒,他就聽見了一道聲音——
“沒事,謝謝你們的工作。”
是警車。
不但沒有追究他的責任,甚至一反常态地道了聲謝,脾氣好得過分。
這下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這,你……”小諸葛光學鏡瞪得更大,然後原地轉身拍了下手,“确實是這麼回事,我們可是在拯救塞伯坦。”
警車的确沒再說話。
他感受着火種的能量,輕輕在心裡說了句“這下就兩清了。”
因為被送回過去的意識不是自己,而是林格。
當他聽到小諸葛有這個研究的時候,就意識到那人當時能回到過去寫下郵件就是因為這件事。
換句話說,是林格替自己接下了這次理應緻命,卻又必然發生的切換。
——而這也意味着,眼下的情況是必然發生的。
命運的恩賜……
這個詞再次跑到他的腦海。
好像和林格……不,是海格特有關的所有事情,都會在某個時刻發生近乎不可思議的閉環。
是巧合嗎?
心裡有種奇妙的感觸,隻是眼下這件事隻能成為他一個人的秘密。
——
雖然警車平安無事,但他的經曆也意味着衆人直接回到過去改變海格特的計劃泡了湯。
于是在略作調整後,戰術家找到了刹車。
“你之前說有個人可以與海格特直接溝通?”
“在先進技術學院曾經有個能讀心的異能者。”深藍色塗裝的理論家簡明扼要地回答,“至少可以單方面獲得海格特的情報。”
他說的是聲波。
警車甚至不用特地評估那名霸天虎情報官的危險性,差點就想直接把這件提議否決掉。
但出于某種讓事情自然而然發生的想法,他決定違背邏輯中心發出的警報,至少做一次嘗試。
“我們假定他的異能可以覆蓋到塞伯坦,但你确定他能對機器使用能力嗎?”他問。
“我推測他的讀心能力是對生物思維的感知,”刹車解釋說,“如果塞伯坦上的人全部發生了數據化,那思維多半也會停止流淌,這時唯一一台還在思考的事物,哪怕是一台機器,他的神經動态應該也會變得更容易捕捉。”
就像在極端安靜的地方,連最細微的聲音也會顯得格外清晰。
“但如果……我是說如果,聲波本人不願意配合該怎麼辦?”大黃蜂提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顧慮。
“你擔心這個?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這次反駁他的是紅蜘蛛的幽靈。
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神色古怪地眯起眼。
“我看他們關系好得很……至少敢當着聲波的面對威震天不敬,卻還全身而退的人,我隻見過這麼一個。而且既然你們說聲波曾經也是震蕩波的技術學院的一員,光是這一點,他們就不可能敵對,說不定那個前議員早就等着在這裡用上他呢。”
這話裡顯然包含着某種别有用心的指控,大黃蜂有些不确定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以為我想太多,”紅蜘蛛擺了下手,“這就是我的風格。”
而且,就算他不懂科學,也不代表他不懂陰謀家。
震蕩波……那個家夥絕對還藏着什麼更大的陰謀在後面等着。
起碼現在,紅蜘蛛如此堅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