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判沒有猶豫:“他本來就死了。”
“不行,我不同意。”
“你沒有立場阻止他。”
“那你也不過是想要利用大黃蜂來證明自己的研究而已,畢竟幽靈和機器同時湊齊的狀況千載難逢。”
“我想我沒理由接受你的指控。”
海格特張了張嘴,沒再說出話。
确實如此。
和其他那些瘋狂科學家完全不一樣,鐵判的火種非常溫和,他僅僅是出于最簡單的想法,想讓幽靈和機器找到歸處。
自己實在不應該诋毀這樣一個人。
海格特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作為至高之門存在的那漫長的年歲。
每次看到火種熄滅都會感到痛苦,或許是因為這些熄滅的火種都會回歸到這個地方。
這裡是塞伯坦整顆的心髒。
而自己——名為“至高之門”的裝置,是它的“眼睛”?
“……”
海格特陷入一陣沉思,直到聽見一個聲音。
“雖然你們好像很認真地在談,”大黃蜂故作不滿地抱起手臂,“但就這麼簡單的作戰計劃,隻要我進去就好了,沒有什麼值得商讨的吧?”
說着,他就往拱門内側的方向移動。
“等一下……!”
海格特試圖阻止,但哪怕可以感知,他也無法觸碰到幽靈。
事情不應該這樣才對。
大黃蜂還很年輕,還應該有很多生命的體驗。
讓幽靈複活的方法,讓生死逆轉的方法,這個世界上說不定也是存在的。
“為什麼一定要現在呢?”他勸道,“你可以再去外面看看,去跟你的戰友們在一塊,隻是看着他們也好,不要沖動,等你失去興趣了再做決定,不行嗎?”
“我不喜歡那種被忽視的孤獨,而且那就得讓你等很久啦。”
“我早就習慣等待,隻是在這裡坐着,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大黃蜂聞言,忍不住笑着搖頭:“我相信你的意志,但現在不需要,别忘了我可是偵察兵,在那之前是快遞員……所以從很久之前開始,我就做好了随時出門遠行的準備。這次也是一樣,讓我去探探路吧。”
就想說着自己要出門一樣的小事。
明黃色的小型機,面對巨大的拱門邁出了腳步。
見此場景,海格特也隻能扶着石壁站起來。
勸阻的話已經說不出口了。
“你真是最棒的勇士。”
隻剩下發自内心的贊美。
“哪怕戰争讓你失去生命,你到現在也不怨恨任何人,不憎恨霸天虎,也不憎恨世界,哪怕是對自己不利的事情,為了他人也會去做,大黃蜂,你是我見過最勇敢,最堅強的人。”
“你過譽了。”幽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這些很多人都能做到,比如擎天柱,鐵皮和救護車他們,甚至是一些霸天虎……他們都有這樣的力量,所以對塞伯坦人多點信心吧。”
“嗯,這是我的光榮。”
說話間,大黃蜂已經走到拱橋中間的一片漆黑前。
“海格特,我有最後一個請求。”
“什麼?”
“隻是做做樣子也好,能推我一把嗎?”
果然還是有點怕。
面對“死亡”這場未知的旅程,幽靈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我知道了。”
海格特說着,将手虛放在幽靈的背上。
“請慢走,”他向前輕輕推了一把,“我衷心祝願你的平安。”
于是,在靈魂行者神色肅穆的見證下。
幽靈踏入了漆黑的“門”。
有什麼東西發出咔哒一聲沉悶的聲響,緊接着是于耳邊不斷蕩起的回聲。
結束了?
結束了。
看着那消失在門後的背影,海格特想了一下,忍不住也踏出一步。
“不行,你不能——”
靈魂行者想要阻止,但已經晚了。
連話都沒聽完,随着大黃蜂,海格特看到了拱橋對面的景色。
那是生命的流動痕迹,光芒充斥着所有的思維,這裡是所有死去火種的輪回之地,而他有将這個通道打開的權限,成為真正的“至高之門”……
雖然之前放棄過,但如果再次利用這份運算能力,說不定還能演算出一個讓所有人獲得幸福的結局?
正這樣想着,他就看到有一個人站在光芒中等他。
“你是……”
盡管身影模糊,海格特還是認出了那個身影。
“林格?”
他急忙想過去,可是視野中的林格卻始終與他保持着一段距離,似乎在說着什麼。
那好像是在說——
“别過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
忽然,從頭雕後方傳來冰冷的觸感。
在海格特即将融入至高之門前,意識被猛地拉回現實,不隻是模拟世界中的——感官就像被一層層抽離,模拟被強行終止,發出一連串的報錯音。
海格特頭痛欲裂,他覺得自己好像是發出了一聲慘叫,但也不太真實,等他坐回觀測室的椅子上,總算能睜開眼時,看到的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在此刻看到的面孔。
本應隻有兩人能涉足的觀測室内,還有另一個人。
是不知為何突破了所有數據化屏障,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此地的震蕩波。
抓着他的肩膀,面無表情地——
緊緊注視着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科學家的聲音壓抑着怒火。
“什……”
連剛升起來的殺意和敵意都消散了,海格特隻能默默放下想要進攻的手,茫然地看着對方。
這還是頭一次,這個人對自己生氣。
“别走神,真的隻差一點就完了,你沒意識到嗎?”震蕩波一字一句地說着,火種也在激烈地波動,“稍微想想吧,在模拟世界裡展開模拟的下場?”
在模拟之中展開模拟,然後模拟的世界再次衍生出新的世界,新的世界又衍生出更内側的世界。
就這樣不斷疊加,永無止境。
“一旦開了這個頭,世界的層數将被疊加到無法控制的地步,你想被瞬間燒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