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卿也乏了,見他意猶未盡,卻沒有繼續惹火,乖乖躺回去,拉好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
洛景平複了些許心情,終于啞着嗓子開口:“明天,我們……把事情解決了。”
原本在醞釀睡意的蘇亦卿擡眸,深深看向他,露出一抹釋然的笑:
“好。”
晨曦的微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落在屋内。
蘇亦卿不情願地掀開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要去醫院做各種繁雜的檢查,必須早起。
她昨夜睡得晚,大清早被叫醒,懵懵懂懂被洛景薅起來洗漱,她強撐着起身,拖着如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一步步挪向上了車。
剛靠上座椅,困意如排山倒海之勢将她席卷,她又睡着了。
“蘇亦卿。”
洛景的聲音,帶着幾分平日裡的沉穩,又似乎夾雜着些别樣的急切。
“醒了嗎?我們到了。”
蘇亦卿悠悠轉醒,睜眼便撞進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眸裡。
洛景已然下車,他身姿挺拔,此刻正微微彎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蘇亦卿被他扶下車,睡眼惺忪地環顧四周,眼前的環境于她而言全然陌生。
她眉頭輕蹙,眼神中還帶着剛睡醒的懵懂與迷茫,下意識地開口問道:“這是哪裡?”
顯而易見,這裡不是醫院 ,蘇亦卿擡眼望去,政務服務中心幾個大字醒目高懸,旁邊還立着一塊指示牌,清晰地寫着:
民政部門由此去。
蘇亦卿混沌不清的腦袋瞬間如遭雷擊,宕機了好幾秒,瞪大雙眸,不解地看向洛景:“你什麼意思?!”
洛景左手穩穩拎着一個淺色文件袋,神色不見絲毫慌張,反倒理直氣壯起來:“你昨天晚上答應了。”
“昨天晚上?!”
蘇亦卿更是一頭霧水,眉頭擰成一個深深的結。
她絞盡腦汁,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答應了什麼。
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要把事情解決嗎?
怎麼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人生有時候難得糊塗或許才能過得更輕松自在些。
兩個人都太聰明,太有默契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就像此刻,蘇亦卿和洛景幾乎同時反應過來,對方所理解的“把事情辦了”,意思天差地别!
王助理和老張也完全摸不着頭腦,消化不了眼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圈子裡情人懷孕後挺着大肚子逼婚的事兒時有發生,有成功上位的,也有被花錢擺平的。
可昨天才知道蘇小姐懷孕,今天洛總就火急火燎地要領證,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婚姻大事,向來講究頗多,合個八字、挑個良辰吉日、雙方家長見見面什麼的。
王助理昨晚忙得暈頭轉向,連夜聯系攝影師,隻為給洛總拍出一張漂亮的證件照。
原本老張和王助理還以為是蘇小姐逼婚,攜子上位,可眼下情形,倒像洛總自己心急如焚……
王助理心裡暗自琢磨,甚至想好心勸勸蘇小姐,在他們這個圈子裡,洛總可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優質人選。
甭管什麼愛不愛的,這麼好的機會要是錯過了,那可就太可惜了,畢竟真金白銀才是實實在在的。
不過老闆的私事,他一個助理終究不好多嘴。
年輕人做事就是太沖動了,誰知道這證今天領了,明天會不會就鬧到離婚的地步。
老張和王助理看見剛下車的兩人交談了幾句,距離稍遠,旁人也聽不清說了什麼。
蘇小姐擰着眉頭,氣呼呼地坐回副駕駛,洛總臉色陰沉得下一秒就要吃人。
看樣子,今天這證是領不成了。
老張不明所以,還特意翻翻手機的萬年曆,嘴裡嘟囔:“今天日子還行啊,宜嫁娶。”
……
車内冷氣很足,凝固氣氛更添一層寒霜。
如果能選擇死法,洛景大概率真會被蘇亦卿氣死。
他咬着牙,一字一頓,幾乎要把她的名字嚼碎:“蘇!亦!卿!你以為我要辦的事是帶你去醫院把孩子……”
“打掉”兩個字,卻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洛景的眼角染上了憤怒又委屈的薄紅,眼眸中淚光閃爍,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蘇亦卿都有些我見猶憐了,好似自己是個負心薄幸抛棄他的大惡人。
平心而論,不管這件事最終如何收場,無論從哪個角度考量,起碼洛景表明了願意負責的态度。
而她方才的舉動,總歸是辜負了他此時一片誠意與真心。
“對不起,我誤解你了,向你道歉。”
蘇亦卿的聲音誠懇。
洛景的怒氣瞬間偃旗息鼓,那股子氣卻又梗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人難受。
或許此刻大吵一架能宣洩情緒,可吵架終究解決不了任何實質性的問題。
洛景很快冷靜下來:“是我的問題,我沒說清楚。”
說到底根源還是自己不敢把話說清楚,自作聰明,用暧昧含糊的态度去試探她的心意。
洛景的目光緩緩掠過蘇亦卿那張沉靜的面龐,最後落定在她依舊平坦的小腹上,眼神中滿是複雜情緒,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這個場合可能不夠正式,作為不承擔生育風險的人,我沒資格提出這種要求,可要我違心地說尊重你的選擇,又太過虛僞。”
“蘇亦卿,如果在你人生的規劃裡,也有要孩子的打算,選我當合作對象,還算合适不是嗎?”
說到此處,洛景忽然目光直直地望向她,眼中的熾熱仿佛要将她灼傷:“我想要這個孩子,我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