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相見,洛景倒也沒準備什麼繁文缛節的拜訪禮物。
進了家門,洛淩雲微笑着招呼蘇亦卿坐,阿姨端了果盤上來,蘇亦卿象征性的用小叉子叉起一塊蘋果。
“我們之前應該見過面的。”
很多影視劇裡慣性的把女強人往中性黑白灰上靠,刻闆又失真。
幹練不等于強勢的咄咄逼人。
蘇亦卿點了點頭,禮貌地回應:“是。”
“大一的時候,您給我頒過獎學金,研二我還參加過您組織的假期支教。”
洛景從蘇亦卿臉上看出了崇拜,再看母親眼裡倒也還算平靜溫和,起碼沒有挑剔的意思。
現在的重點是……
蘇亦卿居然和媽媽見過面,在她完全不認識自己的時候?!
洛景顯然插不進話。
洛淩雲擺擺手,臉上的笑容越發親切:“不用這麼客氣,叫我淩阿姨就行。”
落淩雲改口紅包都準備好了,此刻就塞在茶幾的小抽屜裡,可惜現在還用不着。
以前景文華在世的時候,洛景多半是爸爸照顧得更多,丈夫過世後,落淩雲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一度想随他而去,後來一心投在工作上,對于兒子洛景疏離了很久。
洛景年幼,失去了一直照顧自己的父親,正是需要母親的陪伴的時候。
落淩雲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這個母親當得很不稱職,自顧自沉湎在喪夫之痛中,再往後想要恢複母子間情分,似乎晚了太多。
對于兒子當下這件事,她似乎沒有說教的資格。
說起兒子洛景,落淩雲語氣帶着幾分客套:“我們家小景,要是哪裡做得不好……”
蘇亦卿立刻截住話頭,真誠地說:“他很好的,細心負責,很照顧我,現在許多事情都是他在操心。”
洛淩雲這樣的人,隻要想聊天,不會讓話落在地上,她也知道蘇亦卿家裡的尴尬,沒提半點關于那邊的内容。
這一回見面圓滿結束,洛淩雲還留了兩人一頓午飯。
回到家後,蘇亦卿簡單洗洗身上一層薄汗,換上睡衣。
她沒洗頭發,發尾卻不小心濕了一截,坐在妝台前面拿着吹風調一個低檔位慢悠悠吹着。
洛景也洗好了,蘇亦卿從鏡子裡看見他走進來,直直地盯着她,幽怨得很。
蘇亦卿少見洛景臉上這麼精彩的表情,竟然有點幼稚,放下吹風,忍不住笑出聲。
洛景:“你為什麼不早說……”
他以為今天早上蘇亦卿認真化妝是緊張見未來的婆婆,結果人家是緊張要見偶像。
顯得他很像小醜。
蘇亦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麼,我們洛大公子,你都和我生孩子了,也沒仔細了解一下我?”
她收起吹風,走到窗邊,陽光如同金色的絲線,從水面反射到照壁上,視線往上,可以看見貓屋的大窗戶,福福正盤在懸挂貓窩裡睡大覺。
洛景亦挨過來,蘇亦卿嫌棄他是個移動熱源,轉身歪在貴妃榻上。
他顯然沒打算放過她,一俯身雙手捧起她的臉,吻了下來。
蘇亦卿被洛景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措手不及,身體往後躲,兩人倒在沙發上。
洛景一手撐在她身邊,眼神中透着幾分玩味:“看來我們寶寶的媽媽,還挺優秀。”
蘇亦卿臉頰绯紅,伸手掐了他一把:“肉麻死了。”
她嗅到了一絲危險,雖然以前也沒怎麼分白天黑夜。
但現在……
大白天的,不能任由他胡來。
出于嚴謹,蘇亦卿有必要補充說明:“那個獎學金隻需要績點,星大厲害的人太多了,如果綜合考慮競賽和各種活動評選,根本輪不到我。”
回想自己的求學生涯,蘇亦卿也覺得自己過于的死讀書,各種競賽活動,确實是她的弱項。
蘇亦卿擡眼看向洛景,恭維:“你也厲害,進的可是醫學院。”
洛景一隻手枕在腦後,攬着懷裡的人,半靠在沙發上,語氣平淡:
“你要知道,本省招生數量會多幾個額。”
他私下查過,當年蘇亦卿考的和他不是一套卷,但總分比他高三分,沒能上醫學院,單純運氣不好。
蘇亦卿挪挪身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回味起今天和洛淩雲的見面:
“洛景,你媽媽真的好漂亮,好有氣質。”
她語氣控制不住的花癡。
隔着薄薄的絲綢睡衣,戳戳洛景的胸口:“我還以為會見到你舅舅……”
平心而論,洛景的媽媽和他舅舅,真不像兩兄妹。
洛景單手支着腦袋,側身看着她:“你怎麼都不問,我家裡還有什麼人?”
見她一直不問,洛景親自提醒。
蘇亦卿隻好從善如流:“你家還有什麼人?”
一句話把人噎得夠嗆,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蘇亦卿枕着他的手臂不舒服,又要換成趴在他胸口的姿勢,洛景隻好自己躺平,讓她趴得舒服點。
她得逞地眨眨眼。
洛景無奈,賣關子是不必:“我爸爸你知道,爺爺奶奶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蘇亦卿眉頭微微一皺,面露惋惜:“這麼早?”
洛景輕輕歎氣:“我爺爺奶奶四十來歲才有的我爸……”
洛景的爺爺是高中老師,奶奶是大學教授,兩人四十來歲才有的兒子,培養得很優秀。
在洛景的印象裡,提到父親,旁人除了誇贊,更多是真誠的惋惜。
蘇亦卿接着問:“那你公公和婆婆呢?”
“……就是外公外婆。”
洛景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我沒見過外婆,我媽二十多歲的時候她就病故了。外公……在我遇見你之前那個冬天過世,福仔是他領養的。”
其他的洛景沒有多說,小時候外公也不太喜歡他。
尤其父親過世後,外公的意思希望母親再嫁一回,落淩雲那麼優秀,挑個家世比景文華好的輕輕松松。
結果女兒為死去的丈夫要死要活,還一心守寡,連帶着洛景這個不會讨長輩歡心的外孫在老爺子跟前也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