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簡直荒謬得可笑。
飛船落地不超過8小時,連引擎或許都還沒完全冷卻,我卻再度登上了它。
“上将,”侍衛官老調重彈,他憂心忡忡的眉毛簡直和他這個人一樣沒趣,“我理解您對林斯中将的憤怒,但您的遷怒實在出格了,您幾乎是在對内屠殺!這讓大将如何想?”
如果不是同時定位林斯和調航飛船還需要另一個主控腦,我早就将這個聒噪的擴音器丢下飛船了。
“我以為你該先感謝我,”我俯視侍衛官,用微笑的表情壓低着聲調,“畢竟是我把你從牢籠解脫出來。”
作為第二軍團指揮官蘭瑟的專屬侍衛官自然也受到了帝國最高實驗室的“優待”,關進了我所享受過的圍籠裡。我掰了掰食指,回味當時的力度——當然,那圍籠的品級遠低于我,不過是一指頭的事。
有時候我真不能理解。被我解救之後分明沒有半句疑問,自發側應在我身邊,登上飛船後卻訓斥不斷,既然如此反對我的作為,當時又何必緊跟我的腳步?
人類的想法真是複雜。
複雜而麻煩。
侍衛官沉默了,幽幽地看着我。他似乎是我某個遠房的親戚,我模糊地記得當初父親把他指派給我的畫面。但我大概從沒有主動去了解過他,我的世界隻有林斯。
他幾歲呢?或許比我年長,所以天然地以為他有對我進行說教的權利——但是,侍衛官,一個職能幾乎像是管家的侍衛官,對着上将指摘,挑剔,簡直可笑。
在社會的等級秩序裡,侍衛官遠低于上将。
“你的眼睛裡是什麼神色,你的腦子裡在想着什麼?”我逼視着侍衛官被遮掩在銀白色劉海下的雙眼,“你該明白你是什麼身份。”
侍衛官的口角溢出一絲鮮血,那是我“壓制”的成果。
“是。”
他終于說了一句我愛聽的話。
我旋身,稍帶些暢快地重新凝望飛船所進發的宇宙深處,林斯就藏在這紛亂扭曲的空間後,我終于能重新抓住他,這份意動幾乎讓我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