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顧枝枝人是回了北鎮,但她的女兒還被扣留在她那所謂的婆婆家。還有她的戶口,也在結婚時遷過去了。她想要離婚,那一家人說,必須按照他們提出的要求,不答應的話,别想離婚。這輩子,都得是她們家的人!
顧枝枝泣不成聲。
這吃人的婚姻,她被扒了一層皮,吃盡了苦頭不說,他們還想榨幹她的血,粉碎她的肉。
直到将她吞噬。
這些都是外人給她的傷害,但真正讓她崩潰和死心的,是她家人的态度。
她的家人知道這事後,并沒有心疼和覺得她被欺負了,反而是覺得她丢人,勸她乖乖回去。
“枝枝啊,不是媽說你,天底下哪家夫妻不吵架的?你總不能一吵架就提離婚,就回娘家啊。那日子還過不過的?你要别人怎麼看我們家?”顧枝枝的母親夏輝映在知道女兒打算離婚回家時,她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
不論顧枝枝如何去說,自己在這段婚姻裡,受了多麼大的委屈。但她的媽媽好像聽不到一樣,生怕她離婚,然後男方家找上門。
丢她們顧家的臉。
又或者說是怕被對方追回那筆彩禮錢。
顧枝枝如鲠在喉。
她說:“媽,我沒有一吵架就提離婚,更沒有一鬧不愉快,就回娘家。我自從結婚後,回娘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日子要是過得下去,誰願意自己的孩子,沒有一個完整的家?”
夏輝映沒有聽到重點,她苦口婆心地勸說,“孩子啊,媽知道結婚嫁人不是件那麼容易的事情。但哪個女人不是這樣過來的啊?你看看媽媽這幾十年來,不都是在忍耐着過日子嗎。哪個男人沒點毛病?女人一旦要是離婚了,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啊!”
“媽從小怎麼教你的,做人不能太自私!”
“你要是離婚了,你讓我跟你爸的臉,往哪裡擱?”
說了半天,最終才抛出重點。
淩雪站在一旁翻白眼:“夏姨,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臉往哪裡擱,您那麼在意臉面,往您自家牆上擱呗。反正您家牆面積大,夠您一家人的臉,都能放上去的了。搞笑不搞笑,您女兒在外面都被人欺負了,作為她媽媽,您不幫她說話就算了,還在那裡要這臉,要那面的。”
“臉面那玩意,是能當飯吃,還是能換錢呀?”
“……”夏輝映沒想到小姑娘會直接怼她,大家都是一個地方的,夏輝映也知道淩雪家裡條件好,跟其他女娃不一樣,她歪着嘴道,“你這小姑娘這張嘴,說話還怪厲害的。誰不知道,你們家條件好啊,住大别墅,圍牆砌的老高,說話當然輕松了。我們這種窮苦人家,可比不得的。”
她說完立馬轉頭看向顧枝枝,一臉委屈樣,“孩子,媽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委屈,但忍一忍,就過去了。權當是為了你自己的孩子,别做傻事。”這茬子話落下,又給添上句,“媽這就給楊震打個電話,你看你們有什麼事情,就再商量看看。”
就無語。
還商量看看?
商量什麼?
商量如何倒貼被打?
淩雪在一旁白眼翻的飛起。
但礙于是自家姐妹的媽媽,她也不好把話講的那麼難聽。
夏輝映一邊掏手機,一邊暗暗指責顧枝枝,“枝枝啊,不是媽說你,楊震那孩子,對你多好啊。又舍得給你花錢,還忙裡忙外的。每次你回娘家,買一堆東西不說,來回開車都送你。是不是你哪裡惹他不開心了,才鬧的矛盾?女人要适當服個軟,别講話那麼沖。”
“……”顧枝枝都快哭了,“媽,我都說了沒有。是他們家……”
“好了,”夏輝映打斷她說的話,“枝枝,你也是當媽的人了,很多事情不是媽非要講你什麼,婚姻都是互相包容的。哪個男人沒點毛病,你以前不是挺聽話的嗎,怎麼現在……”
“夏姨。”冷遙知見顧枝枝被說的眼圈都紅了,便打斷她的話說,“時代變了,我們現在和您哪個時代,不一樣了。”
“從前你們結了婚,男人主外賺錢養家,把錢給自家女人,女人把家照顧好就可以了。但現在,不是這樣的。人家要求我們,既要養家,還得上班,當牛做馬,一口氣吊着不帶喘的,人家還嫌棄你不夠勤快。您說這怎麼忍呢?但凡忍了,人家就蹬鼻子上臉。”
“您年紀大了,能忍得很。”
“但您女兒還很年輕啊,你勸她跟你一樣忍着。”
“那心思就有點壞了。”
夏映輝掏出手機手,頓了頓。
目光詫異地看向冷遙知。
似乎也沒有想到,作為老師向來以乖乖女形象在衆人面前的冷遙知,會說出這樣的話。
見顧枝枝這次回來,是帶了幫手來理論,夏輝映一張嘴,說不過她們三個人。她便開始使出慣用的伎倆,開始賣慘,“是啊,時代不一樣。我們都老喽,也管不到自己的子女了。是我們做父母的沒用,我們沒本事,沒辦法為自己的子女出口氣。我們辛苦把他們拉扯長大,盼望着他們結婚生子,好好過日子,我們還有錯了啊?”
“我們心思壞,我們不想自己子女過得好。”
“真是沒天理啊。”
“……”
顧枝枝清楚她母親的脾性,知道接下來她就要開始各種陰陽怪氣,嘲諷揶揄。她打斷她媽媽說的話,“媽,這些話你就别說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去處理。我沒打算回家,要你們養我和我的女兒。我自己好手好腳。”
“你去處理,你怎麼處理?”夏映輝也有兒子,娶了兒媳婦。如果自家兒媳婦鬧離婚,她是絕對不會那麼輕易放過的!
當初給的彩禮錢,必須一分不少的退回!
生的小孩也要留在家裡,休想帶走!
那可是他們顧家的後代!
夏輝映是過來人,也是婆婆,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女兒鬧離婚,何止是面子上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