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時候愛上吃魚的。”
“後來,你爸他們一家人也都不吃魚。我做過幾次,惹的大家都不開心,就沒再做過了。”
再喜歡吃,再想吃,也都得忍着。
“那媽你現在是想通了?”
“是啊。“
人生那麼長。
總不能讓自己一直忍着吧。
葛翠金從口袋裡掏出錢,“這不是咱們自己現在也能賺到錢,腰杆子挺直了,不靠别人給咱們,也不用去看别人的臉色,自然就要活的自在一點。”
别總為難自己。
會吃苦,就得吃一輩子的苦。
“行。那咱們就去買魚!”
“嗯!”
-
今天順利出攤。
零零散散也是賺了點錢,雖然不多,但也夠買一桌子好菜的。魚并不貴,兩條也才二十塊錢不到。
葛翠金今天開心,叫冷遙知喊她的朋友們到家裡來吃飯。
“媽給你們做頓好菜,大家一起慶祝下。”
冷遙知覺得好意外。
但似乎又覺得挺正常的。
因為她的母親,也慢慢有了變化。
“好。”
“我問問他們。”
-
葛翠金晚上做了烤魚。
加了很多配菜,新鮮的蔬菜都是田裡摘的。其他的配菜,也都是早上在集市上買的。
招待朋友的宴席,豐盛美味。
冷興國見狀也沒有說什麼,吃飯的時候,竟然也下了一筷子烤魚,還說味道挺不錯的。
葛翠金沒有說話。
後來,她同冷遙知說,剛跟你爸結婚那會,你奶奶就開始讓我做飯。我那會也不知道做什麼呀,做出來的飯菜,都不合大家的口味。後面,叔伯兄弟之間各自分了家。我跟你爸自立門戶,但也還是我做飯。我那會也年輕,你爸脾氣大,遇到很多事情,并不會好好講話,兩人也總吵架。有次,鄰居家送了條魚,我就做了我愛吃的紅燒魚。菜上桌還沒有一會呢,你爸見到後,就大發雷霆。把那碗魚連着盤子,還有桌子,都給掀了。
嘴裡講的亂七八糟的胡話。
也是那自後,家裡再也沒有做過魚。
人家都說,過節年年有餘。
少不了要吃魚。
但咱們家,二三十年我都沒再做過。
都人老珠黃喽,才彌補了年輕時的遺憾。
“你看,人生過半,其實也就這麼回事。”
都在跟過去的自己對話。
都在彌補每一個階段留下來的遺憾。
-
今晚這頓,幾個人都吃的很開心。
顧枝枝因為孩子生病了,暫時缺席。淩雪跟周數吃的面紅耳赤,烤魚的熱氣,蔓延到了整個耳垂。
“咱媽這手藝,真是絕了。”淩雪誇獎道。
葛翠金招呼他們好吃就多吃點,吃不完的還可以打包帶走。
周數家就在隔壁,他來時,葛翠金就說,“特地留了半條魚做魚凍,正好你端回家。”
“葛嬸,這怪不好意思的,又吃又拿……”
葛翠金把魚端給他說,“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都是隔壁鄰居。快送回家去,就過來吃飯。”
“好。”
等周數回來的時候,他媽媽知道大家在冷家聚餐,便叫他帶來了去年秋天釀的楊梅酒。
梅子酒酸酸澀澀。
一口就讓人上頭。
加上烤魚的熱氣,沒一會大家都吃熱了。
周數也摘下了帽子。
這還是幾個人第一次見他摘下帽子的樣子,其他都還好,就是他的頭發,似乎有點少。
非常典型的,秃頭。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讪笑道:“以前熬夜太狠了,頭發掉了後,就再也沒有長出來過。”
“現在怎麼補,似乎都沒辦法了。”
這話衆人不知道怎麼接。
好一會,才聽見淩雪說,“其實我也掉頭發,每次洗頭後,一抓一大把,掉的可厲害了。沒辦法,到年紀了嘛。”
“我也是。”
冷遙知也掉發。
但就是沒有掉的那麼明顯。
跟周數比起來,還是好很多的。
衆人看向了目前頭發還算多的冷振民,他也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我也掉,我也掉。”
“哈哈哈哈。”
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自己身邊的朋友。
可即便如此,每個人要過的始終是自己那一關。
對于周數來說,青年秃頭,是他不能接受的。
在他摘下帽子的那一刻,衆人都還不知道,對于秃發的這個困擾,他即将要經曆什麼事情。
直到那個殘酷的現實,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而他的美夢,也在那一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