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大清早,就有人敲冷家的門。
葛翠金剛開門,一個頭發稀松的老頭氣勢洶洶地說,“我的孫女呢?我孫女呢?你們要幹嘛?把我的孫女,還給我!”
都是一個村的,雖然隔着點距離,但以葛翠金從前在村裡情報局的人脈,眼前這位她也有點眼熟。
從前田裡農耕,還經常要請他的牛去耕地。
這幾年有機器耕地,他也慢慢退了下來。但也知道他的名号,周翁頭。
早個十幾年,不管是天晴還是下雨,他都裹着他的蓑衣,牽着牛上陣耕地。如今年紀也大了,聽說牛還是放的,隻是不下田耕地了。不過脾氣還是同以前一樣大,話沒有說上兩句,就氣急敗壞。
葛翠金笑臉相迎:“這不是周伯嘛。”
總歸是長輩,葛翠金作為晚輩,該給的禮數也要過得去。
看對方知道自己,周翁頭氣消了些,但也沒好氣道:“我聽說,你女兒昨天上我們那去賣西瓜,把我孫女給騙走了!她奶奶找了她一個晚上,如今都躺床上了!”
“這事可不小,咱得好好算算。”
葛翠金趕忙道:“周伯,這可就是誤會了。什麼叫騙呢,要知道是您孫女呀,昨晚就立馬給您送回去呢。這不是小姑娘說餓了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吃過飯後,又害怕回去挨罵,這才在家裡落了一宿。我們是好心收留,可不存在騙哦。周伯,大家都是鄰裡鄰鄉的。”
周翁頭也是知道葛翠金的圓滑,同時也知道,她這個女兒,現在可了不得。
“那行。”
“我孫女呢?”
葛翠金讪笑道:“這麼早,都沒起呢。您肯定也沒吃早餐吧,來來來,快進來坐,我給您弄點面條,吃個早飯再說。”
“……”
“我不、不用。”
雖然是半推半就,但也難敵熱情。
葛翠金弄了一鍋面條,熱氣騰騰的。
周翁頭許久沒吃這麼入味的面,一口氣吃了三碗。還喝了點米酒,吃飽喝足,都忘記正事是什麼了。
等冷遙知跟周似弟下樓時,他都在樓下打盹半眯着眼,要睡過去了。
擡頭一瞧見自家孫女,趕忙起身,想要一把抓住她:“走,還不快跟我回家!不嫌丢人嗎!跑到别人家來睡!”
周似弟見狀就發怵,立馬縮在冷遙知身後,“姐姐……”
“沒事。”
冷遙知将她護在身後,瞪了周翁頭一眼。
這時葛翠金出來打圓場,“哎呀,遙知啊,快跟周爺爺打招呼。”
冷遙知翻了一個白眼。
這老頭,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媽——”冷遙知喊了句。
葛翠金站在她身旁,小聲道:“你這傻孩子,人家爺爺都找上門了,别惹什麼事情,老人年紀大,咱們可擔不起這責任。”
“但他們要把……”
“那也跟咱們家沒關系啊。”
說音剛落,對面周翁頭沖周似弟喊:“還不快回家!你這臭丫頭,越長大越不懂事!回頭就跟你爸媽說,讓你早點出去打工,在家一點都讓人不省心!”
周似弟受到了應激,情緒變得很激動:
“不——”
“我不跟你回去!”
“你們要把我賣了!”
“我不回去!”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周翁頭氣的發抖,“快跟我回家!不要在這裡丢人現眼!”
這時,已經有路過的鄰居探出了腦袋。
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這事都在村裡傳開了。
周翁頭家的那個孫女,跟着冷家的女兒回了家。
聽說是,他們家準備把這個十六歲的孫女啊,嫁給隔壁村的傻子。說是人家可以給高額的彩禮錢。
這本還是件沒有開始的事情,但不怎麼的,這次在村裡傳的風聲極快。
路過的鄰居,七嘴八舌。
周似弟見人多,立馬鬧了起來:“各位叔叔嬸嬸,大伯大娘,你們可得??救救我啊,我才十六歲,我家裡人就要我嫁人。我不嫁人,就要打斷我的腿,我不想活了。我想去死!”
“我要去死!”
“反正活着也沒有任何希望跟意義了!”
說完,就要去撞牆。
被冷遙知拉住,“小似,别沖動!”
“沒辦法活了!”
“嗚嗚嗚嗚。”
場面是一片混亂。
屋外,大家議論紛紛。
“這都什麼事情啊。”
“都說女孩子到年紀了是該結婚,但這十六歲,還沒有成年吧?”
“就是,就是。”
“這周翁頭真是年紀大,糊塗了。”
“為了錢,也是喪盡天良。”
周翁頭面子上挂不住,正想要解釋什麼。
屋外不遠處傳來了警車鳴笛聲:
“嗚哇,嗚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