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言穗回憶自己是什麼時候對郁書禮動心,她的腦海不自覺的浮現出運動會那天的畫面。
少年陪在她身邊奔跑,側臉的輪廓在陽光下染了一圈黃色的光暈,眉宇間朝她露出的柔意與堅定,奠定了她對這一段感情的基礎。
終點無意間的擁抱,是她第一次嗅到他身上那股清爽的皂角味。
上一世,她答應體委代替陳靈去參加三千米是當天午間發生的事情。
按照這一世的時間線,還沒有到她上一世參加三千米的時間點,可郁書禮為什麼會問出她下午是不是有三千米比賽的話?
對上她眸子中的冷冽,郁書禮臉上的神色更顯慌張。
言穗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裡更加笃定郁書禮身上絕對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這件事的答案,可以解釋他這一世為什麼會頻頻出現在他上一世沒有出現的時間點。
言穗抿着唇,靜靜地伫立在郁書禮的面前不發一言,等待他的口中的答案。
不知過了多久,言穗看到郁書禮深深松了一口氣,肩膀肉眼可見沉了下來。
“我随口問句話,你弄這麼嚴肅幹嘛?怪吓人的。”
一句玩笑般的回答,輕輕地蓋住了她剛剛強勁的追問。
言穗問:“你什麼意思?”
郁書禮雙手合十,朝她作出抱歉的姿勢:“抱歉抱歉,是我問你們班體委你下午有什麼比賽,他跟我說你下午有三千米,所以我才想說給你加油的。”
“沒有經過你同意,私自向你體委打聽你的事情真抱歉。”
言穗不信這個答案,蹙眉追問:“我沒有三千米的比賽,他為什麼會跟你說我要跑三千米?”
“這不我清楚,昨天下午放學我去你們班教室等他下課一起去打球的時候,順口問了句你們班誰參加三千米,他給我指一下你。”
言穗不懂,為什麼自己明明沒有三千米比賽,體委又為什麼會說自己有三千米。
郁書禮說這句話的時候,言穗一直在觀察他臉上的神色,一絲一毫的變化她都沒有放過。
可郁書禮的表情不像作假,她也沒有在郁書禮臉上看到一絲說謊時的緊張。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問你們班體委。”郁書禮說。
這句話落在言穗耳畔,像是想要将她心裡那股懷疑的火焰澆滅。
她擡眼,視線一寸一寸地掃過郁書禮的臉,想要發現他神情裡的不自然,哪怕隻有一絲,都可以将他這番說辭推倒。
隻是,在她視線仔仔細細掃過他臉上神情的每一處,她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他神色坦然,目光直直地與言穗對上,任由她在他臉上打量。
像是異常沒有硝煙的戰役,言穗的懷疑在他坦蕩的神色當中敗了下來。
與此同時,譚書口中的同學成嘉匆匆趕來,見到站在郁書禮面前的譚書,略帶遲疑地問:“呃......我來的不是時候嗎?”
言穗側頭望向成嘉:“你是他的同學是嗎?”
“呃......對,你是?”
“譚書朋友,”言穗下巴輕擡,朝着郁書禮的方向輕輕一點,“譚書怕他暈倒,讓我在這裡看着他。她說要是你拉了,就讓你帶着他去校門口,她找老師去那邊帶你倆去醫院。”
“這樣啊。”
成嘉快步走到郁書禮身邊,扯了下他的手臂,“那快走吧。”
郁書禮沒動。
“幹嘛?你想等血流幹了再去醫院?”成嘉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這下馬上就将郁書禮從病床上扯站起來。
郁書禮隻能跟着他往門口走了兩步,在路過言穗身邊時停了下來:“那我先走了。”
言穗颔首:“嗯,快去吧。”
“所以剛剛那件事......”郁書禮的聲音頓了下。
言穗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道:“我知道了。”
不輕不重的回答,讓人捉摸不透她此刻的情緒。
郁書禮站在她面前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跟成嘉一起出了醫務室。
郁書禮離開後,言穗仍站在剛剛的位置。
想起剛剛郁書禮的反應,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剛剛那點時間,你可以洞察到他的内心嗎?”感受到系統在自己腦海中的電波,言穗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問出口。
“抱歉宿主,我的權限還沒到可以洞察他的事情。”
言穗歎了一口氣:“剛剛那番話雖然看不出撒謊的痕迹,但最開始他臉上的慌張讓我感覺這件事不如他說的這麼簡單。”
她停頓片刻,肯定道:“我還是覺得,他藏了什麼事情。”
“宿主,郁書禮有沒有說謊,去驗證一下就可以知道答案了。事情總是有因果,既然他能說出這個理由,我們找到另一個當事人不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嗎?我現在的權限,在非主人公身上還是可以使用的。”
言穗忽然問:“系統,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請說,宿主。”
“你是真人,還是一串代碼?”
“......”
沒等到系統的回答,言穗自知這話問的有些冒昧,便也沒再繼續追問。
她就是覺得,系統有時候推斷一件事的結果,就好像是機器在編寫程序,一道又一道的代碼最終求得出來的答案。
隻是偶爾,她和系統對話,隐隐可以感覺到它話裡帶了一絲情感。
如果是機器的話,應該是沒有情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