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巴掌始終沒落到阿瑤臉上，反而落到許陳氏自己臉上。

阿瑤瞳孔中透着震驚，條件反射般捂住嘴，她沒料到阿嬷為了這些銀票，對自己都能下狠手。

“阿瑤，你就救救阿嬷，等你把那老頭子熬死，整個家裡往後都是你說了算。”許陳氏轉變态度，見阿瑤軟硬不吃，便想以退為進。

“阿嬷說話可算數？”阿瑤有心逗一逗對方，故意說道，“半百老頭，還是病秧子？”

許陳氏見有希望，連接上話：“自然是半百老頭，等你嫁過去，随便找個人替你，等他歸西後百貫家産到手，我們也能跟着你享福氣。”

“阿嬷打的算盤可真好。”阿瑤都沒想過的事情，許陳氏早早替她謀劃好了。

許陳氏收起銀票：“那是自然，阿嬷替你找想。”

阿瑤側頭冷哼，從胸腔内發出不屑的聲音，挑眉：“隻怕阿嬷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我既不願嫁，也不願害人。這件事還請阿嬷回了媒人去。”

許陳氏見阿瑤忽然聰明了，想借着先前招式把她先弄暈過去，手中抄起地上掃帚要揮過去，她動作快利落躲開，對方撲空了。

眼前阿瑤不似從前那般子好拿捏，許陳氏心底也慌亂的很，她總是猜不準阿瑤心思。

幹脆支起掃帚把話挑明了講：“為你許配的好人家，你不願嫁，你同我說說，欠下的銀錢該怎麼還上。”

阿瑤不以為然，歪頭一笑：“自然是誰欠下的誰還。”

他小叔伯一家常年累月存不下多少銀子，多數時候能夠存下幾文錢，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誇獎。

若非有阿嬷幫襯與偏心，這泥瓦房都破好幾回了，次次都是阿爹所賺錢财補缺空洞。

旁的不說，就拿上交銀兩而談，每月一粒粒交最後要還款是竟然連一粒都拿不出，隻怕阿嬷私留的棺材本都還是許老爹回來時存下的。

許陳氏看着阿瑤充滿諷刺笑容，蒼黃眼珠閃過一道詭異光茫，“好，阿嬷親自送你小叔伯進獄。”

她當着阿瑤面倒了碗茶水又給她倒了一碗，飲進後說道：“如今說了這會子話，你也該口渴了，喝些水潤潤嗓。”

親眼看着對方對碗暢飲，阿瑤端起水小小喝了幾口，她不敢多喝怕被下藥。

回屋後，阿瑤坐在床榻上為自己劃破的袖口縫制花紋，隻覺得頭腦有些發昏，心想躺下睡一覺就好，結果這一覺睡的有些漫長。

等她醒來不是在自己屋子，而是被綁在柴房，低頭看手腕中間的繩結，大概知道了過程。

看來她阿嬷還是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要把她弄出許家門，可惜的是上次阿瑤能輕易解開，這次為了防止她逃跑連嘴裡都塞上了布條。

任憑她怎麼叫喊，都不會有人靠經，柴房附近多數時候都是阿嬷一人在整理，如今她父母雙親都不在家中，即便叫破了天都無人應答。

許陳氏聽媒人講是下月初八進門，但她擔心阿瑤跑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親自将人給送過去。

把阿瑤拖上驢車又用稻草蓋好，不留一絲痕迹，從外觀看根本瞧不出裡頭塞了一個妙齡少女。

驢車經過州橋，耳邊不斷叫賣聲讓阿瑤升起一絲希望，她每日都在此擺攤，對周邊做生意的人和事物再清楚不過，聽見熟悉叫賣聲時，阿瑤蛄蛹身子艱難扯下系在腰間的香囊送出去，心中期盼有人能發下來解救她。

“大姐姐，我們替你問過夫子，你家阿弟可來學堂念書。”孩童們惦記阿瑤做的沙冰，又跑來找她買。

結果看到攤位前并無阿瑤身影，反而是位男子，朝四周張望了好幾次，确定是這家才走近問起來：“大哥哥，賣冰飲的阿姐去了哪裡。”

“那位阿姐，家中有事先回去一趟。”阿瑤同梁文宇說過自己回趟家中，一來二去将近一個多時辰，最後一位食客吃完沙冰離去都還未見阿瑤回。

其中一位孩子手中撿了地上香包舉起聞，表面新添的花紋正對梁文宇，他擡頭湊巧瞥見：“這香包是何處所撿？”

孩童如實回答：“就在攤子前，不過這枚香包和那日大姐姐戴的一模一樣。”他們上過學認識香包前繡的字。

阿瑤歸家路無需經過攤前，香包所掉位置奇怪，很難不讓梁文宇起疑心，他問小兒讨要了香囊，捏入掌心，淡淡藥草氣息彙入鼻尖，綢緞花紋與他的相同。

回想起忙碌時州橋上一輛驢車，還是一老婦趕着進城，城中多數百姓早已不用稻草鋪底，反倒朝東市去。

幾個孩子中有年級稍大的，他聽家中大人說，今天有糖可讨，想與夥伴商量：“你們可知東市的賈大商人今天娶妻嗎？我阿爹說了隻要是孩童都能上他家讨果子吃。”

賈大人是鎮子上最為有名的商戶，隻可惜年紀大了一直無子嗣，最近去學堂路過賈府看見裡頭在準備婚事，他們也隻是為了能夠吃上果子而欣喜。

“剛才我來時看到賈員外新娘竟是從驢車上下來的。”他是最後一位離開學堂，昨日與同伴約好要吃冰沙，特意尋過來，“不過長相和賣冰沙的阿姐有點相似。”

“你定是瞧錯了，大姐姐回家去了。”有孩子反駁道。

正是這番對話引起梁文宇注意，他問了孩童賈府方向，尋他人過來暫時幫忙看一看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