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憋回淚:“我是擔心你一人無法應對。”
每日來吃的食客接近有幾十号人,兩人在時都有些忙不過來,更何況一人在場無人幫。
“要不明日我跟去,你忙不過來時找我可好。”阿瑤提議,“我傷的隻是左手,右手能用。”
但她低頭看腿,随後擡頭,目光像是要穿透土牆一樣,宅子離州橋隔了快有四條街,阿瑤在想她要如何走出這扇門。
梁文宇往日推冰車已經略有所成,可再加上她,估計是不成的了。
“那我們就在宅子附近買賣可好?”梁文宇忽然說道。
阿瑤額頭微擡,質疑了句:“食客去何處尋我們?”
“自是由我引來。”梁文宇整理好袖口,替阿瑤将松垮下的紗布重新包紮好。
他貼得近于阿瑤臉之差一掌,她轉頭過去想記一記梁文宇如何給她包紮的手法,目光卻淺淺打算起他來,那面中鼻梁高聳配上劍眉星目,他垂眸模樣盡數落進眼中。
“你。”阿瑤停頓了片刻,“你真願意留下來?可我如今模樣怕是要拖累與你。”
梁文宇為她打好結,睨了一眼:“你隻是受傷并非殘,拖累二字未免有些過重了。”
阿瑤:“...”貌似也是,她隻不過受了點小傷,腿腳還是便利的。
“你趕緊走,莫叫我爹娘發下!”阿瑤聽外頭動靜越來近,趕忙催促,又叮囑梁文宇晚間住。
不過同住屋檐下,梁文宇的屋子遲早還是會被海氏發現,阿瑤幹脆直接在兩人進屋前就上好鎖,還貼心的留了扇窗戶給他進去。
外頭聲音近了些,海氏推開門端了碗雞湯面進來,坐在阿瑤身邊:“适才你阿爺來叫我們回去簽訂文書,想來是今日就能分戶獨立過日子了,往後你阿嬷再找我們替你小叔伯還錢也隻能借了。”她盼着這一天許多年了,終于分了家。
“好。”阿瑤吃了面,稍微替自己收拾了一下,臉上抹了些脂粉才不讓小臉看上去蒼白。
許老大顧忌阿瑤腿腳不方便,特意雇了輛驢車扶着阿瑤就往車上坐,坐穩後朝家中出發,自從全家搬離老宅第一日,這幾人就不想再回去了。
當着裡正面将手印按下,許老爹說了幾句望分家後兩人兄弟和睦的話語,之後又讓老二按了個手印,文書一式兩份,一份由許老爹保管還有一份交給裡正留檔。
至此他們兄弟二人算是徹底分戶别住了。
許老爹本來就心疼阿瑤,這次歸家身上的繃帶藏在裡頭掩飾極好,但袖口露出的顔色和坐在車上一動不動的模樣叫他察覺出了不同。
從屋裡翻了幾顆碎銀子出來,塞到阿瑤手中:“阿瑤,阿爺替你阿嬷向你說聲對不住,怎麼多年,這個家一地雞毛蒜皮,你一個女娃娃受了委屈。”
阿爺自小就格外喜歡她,她是知曉的,許老爹偷塞過去的銀子,她又推了回去,含淚帶笑道:“阿爺放心,我在鎮上開了攤子,每日可收幾百文,您可要照顧好自個。”
爺倆叨唠了幾句話,随着裡正離去,他們三人收拾好東西向雙親告别離去。
臨走前,阿瑤把許老爹給的幾兩銀子都讓許老大放到他們二老枕頭底下。
回去路上,阿瑤手中簒着腰間僅剩的四兩銀,她不斷琢磨該怎麼将這銀錢給盤活,尤其是當下冰價上漲飛快的時候。
算來算去阿瑤還是打算把銀子花到冰塊,雖然如今冰價已需七十五文一塊,可這種價格的冰已經算是最上等貨色。
而炒酸奶所用冰塊阿瑤購入的則是雜質最多,價格最低的那些,還好算下來用一兩銀錢就能添置下來。
剩下這些需要購買各類新鮮果子制作果醬,剩下的糖漿已經不多,她還需要多購買一些麥子來催芽做糖漿。
晚間賣沙冰的重擔就落到了梁文宇身上,阿瑤嘴上說着擔心的話,實際心裡頭也還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