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縣令近期迷上書畫字帖,聽下人說都是花樓花重金送來的,都堆在門口八仙桌前,梁文宇進去是桌上都快堆滿了錦盒。
他撩袍進門,指尖掀開盒子,展開字畫賞玩起來,對書畫字貼他頗有研究,可說是極其熟絡。
“舅父何時也喜好起這些文雅之物。”梁文宇收回字畫放入盒中。
吳縣令擱下書籍,”外頭人空口傳話,你何時見過舅父收藏這些,還不是被你這臭小子給害的。”
梁文宇先前接着吳縣令名頭在酒樓雅間與同僚們之間大放厥詞,說什麼吳知縣酷喜文書,有意借他手收藏,一傳十十傳百,漸漸便傳開了他喜好書畫一事。
現在外面人都知曉吳知縣酷愛名迹,尤其是各大世家之作,才能讓人有理可送。
“舅父為官清廉,不利您在鎮上行事。”梁文宇翻看其他錦盒中所裝物。
吳縣令聽着話,臉上露出滿意,“短短幾月,子恒與以往略有不同。”總算開竅了,不枉他一片苦心。
梁文宇擡手一抖,作揖道:“這些年讓舅父替侄兒操心了。”
看着梁文宇又恢複先前纨绔模樣,他先是一笑,随後欣慰:“總算沒辜負你外祖遺言。”
說起梁文宇外祖家,世代為官,從七品小官一路爬到正三品,當年為了躲避朝堂爾虞我詐,辭官回鄉。
當地百姓都十分愛戴這位老大人,而他做出了很多利民之舉,耳濡目染才能做到青出于藍勝于藍。
“府中有内應一事,是我特意放任為之,已從那人口中得知近期背後之人要與一人見面,此人事關後續。”吳縣令派人潛伏花樓獲得消息,他遞了份信給梁文宇。
他打開看了眼,心中已有打算,向吳知縣短短說了幾句辭行。
花樓今日會有場宴會,聲勢浩大,梁文宇得知消息後,了解一二之後喬裝打扮一番進了裡頭,他挑了幾個武功手段好的衙役暗地埋伏了那人,取而代之。
此刻他就是花樓店家要等的那位接頭人!
換上對方衣物坐在大堂喝水,面前是說書人振振有詞,激昂頓挫,而他身邊出現位借添茶為由私下邀請他往二樓去的小二。
起身後便有人迎他往二樓盡頭的書房而去,梁文宇看清了站在門口等待之人,他是花樓店家陸莊,看模樣裡面坐應該坐着位他将要見的人。
梁文宇輕輕瞄了眼,從推開的門中進入,淡青紗簾後頭是位男子,年紀尚輕,身上卻有股沉穩之氣。
“六爺。”梁文宇對他作揖道。
被稱作六爺的男子指尖敲打桌面,在聽見動靜時睜開眼:“坐。”
“多謝六爺。”梁文宇大馬金刀坐在他對側圓凳上,直視對方:“六爺急招在下回京不知所謂何事。”
“冰價抽取六成,果價抽取五成。”六爺轉動手中綠扳指,“你說盈利幾何?”
“冰是百姓常用,六成少了些,八成已可。”梁文宇順着對方心思說話。
六爺忽而擡眼:“花樓所得還是太少,改明兒你替我多找幾人,廚子手藝必然要遠勝外頭。”
梁文宇站起身:“是。”
“說歸說,起來作何?”六爺舉起茶盞,吹動茶水,抿上一口,“此事緩上一緩無妨,今日你從何處來?”
梁文宇拇指簒住掌心:“無人巷。”
“不錯。”六爺點頭,“你遠道而來想必辛苦,先下去歇息。”
“謝六爺。”
送走梁文宇,陸莊進去同六爺說話,男子察覺到異樣對陸莊道:“此人殺之。”
兩人對話,梁文宇無意暴露了自己身份,他似猜到對方下一步行為早早離開花樓附近。
片刻,樓上竄出信煙,埋伏于酒樓附近的殺手開始湧動,他們朝着梁文宇離去方向追。
惝恍逃竄中他躲進小巷一戶人家之中,暫且躲避對方追蹤,隐秘行蹤卻暴露在屋檐緊追其後的黑衣人面前,他自幼文武雙學,以一敵十。
刀光劍影中,殺紅了眼,臂膀與後背被利忍劃出口子,鮮血如泉水般滋滋往外冒染紅黛藍外衫,臉上出現兩道血痕,他最後僥幸逃脫。
存活的殺手還在追趕,他失血過多渾身虛弱,步履變得艱難,梁文宇捂住胸口躲到西市街口攤子底,面色蒼白失去血色,腳步聲由遠漸近,踩地沉悶地碰撞聲同時也敲打着他心,一步步靠近。
身上鮮血越淌越多,力氣在緩慢消散,地面滴落的血迹成為暴露行蹤的緻命缺點,他握緊短刀,做足防備,命懸一線之間也要賭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