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期間不上晚自習,下午項目結束就算放學了,回到教室還有很多人沒走,兩三個同學在白闆上打遊戲,講台下一群“指揮官”。
“探草!”
“别走那邊!”
“哎!”
“啧!”
“……”
文慈和裴珩從後門進來回到座位,白闆上已經“推到高地”了,教室裡的氛圍越發濃烈。
“快點換複活甲!”
“哎呦,我去!”
“手速比我奶還慢!”
“……”
文慈将水瓶放在窗台上,單手撐住腦袋靠在牆上看着白闆上“生死一刻”的對局:“你别說還挺有意思!”
一群人就是比一個人好玩。
裴珩看不太懂這些遊戲,他不玩遊戲,也沒什麼機會接觸這些手遊。
“他們快赢了?”試探着問道。
文慈點頭:“快了,都上對方高地了,不是,這打野怎麼不換複活甲?”
看着女孩緊皺眉頭的煩躁模樣,裴珩開口:“複活甲?”
遊戲局勢有了新的變化,文慈輕歎:“就是死了可以複活的裝備,我估計這局他們要被翻。”
從講台上收回目光,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幽幽道:“忽然間不想學習了,哎。”
文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突然沒什麼勁兒。
學,學不會;活,活不旺;死,死不了。
“這兩天就是讓我們玩的,阿慈。”裴珩整理着桌上的課本。
文慈慢慢晃着腦袋:“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
該怎麼說呢,算了,就這樣吧!
“我回了,你走嗎?”文慈站起來打算走。
裴珩将最後幾本書放好,抽出桌兜裡的黑色背包:“走。”
傍晚的風帶着瘆人的寒意,文慈不由抖了抖肩膀,在錦川十月份正是熱的時候,沒想到北方降溫這麼快。
裴珩意識到女孩的動作:“冷?”
“洛城降溫還挺快。”文慈攏了攏外套雙手抱胸。
裴珩原本想脫下外套給女孩的,卻發現自己隻穿了一條短袖,外套放教室了,心裡湧出幾分懊惱。
文慈望着男孩光溜溜的手臂好奇道:“你不冷嗎?”
裴珩搖頭:“不冷。”
甚至有點熱。
被自己氣紅溫了,錯失“良機”。
“明天比賽加油。”
“那必須。”最後一抹餘晖映在少女眼底,澄澈明亮的眸子盡是自信。
路燈映着女孩的背影一步步朝巷子裡走去,裴珩雙手環抱默默注視着女孩遠去的身影,直到視線中隻剩下黯淡的青石闆路。
推開門,屋子裡很暗,空氣中酒氣和嘔吐物的氣味混在一起,裴珩愣了一瞬從門口退了出來,輕輕關上門。
但顯然男人已經醒了,死乞白賴的粗濁嗓音從門裡傳來:“裴珩,裴珩,裴珩……”
一遍又一遍,招魂似的。
四周更暗了,路燈黯淡到像是要被黑暗吞沒了般,裴珩緊緊扣住門把手,關節用力到發白。
“咚!咚!咚!”門裡傳來大力的拍門聲。
“狗東西,老子知道你在外面,快進來伺候老子。”男人不知道撞到了什麼鬧出一陣響聲。
“老子養你這麼大,你伺候老子是應該的。”
又是一陣碰撞聲:“不回來是吧,老子一把火燒了這房子,讓你這狗東西住!把你那早死的媽的照片也燒了,我看你……”
裴珩猛地推開門,按開燈的瞬間男人眼睛被晃得閉上,眼疾手快地從男人手裡抽走相框。
屋裡一片髒亂,一大片嘔吐物被男人東一腳、西一腳帶得滿地都是,屋裡能被摔被扔的東西統統砸了個遍,滿地狼藉。
裴珩握緊照片,昏黃光線下眼簾微閉,拳頭死死握住,後槽牙緊緊咬在一起。
裴修永看着突然出現的人,“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男孩繃緊的臉:“我就知道我兒子不會不管我的。”
看見裴珩身上的包,目漏貪婪伸手扯住:“怪不得老爸今天撬門沒找到什麼值錢東西,原來都被你小子拿走了,乖兒子,給爸一點錢,就一不不不,三張,爸一定能賺回來……”
雙手緊握用力到骨節發白,裴珩慢慢睜開眼睛,老舊燈光下眸子裡一片寒霜,語氣宛若寒冬臘月的冰霜:“裴修永,你去死好不好?”
男人聞言愣住,下一刻就要擡手,但對上男孩眼神那一刻又慫了。
裴珩緊緊盯着男人的眼睛,眼裡一片死寂。
他想,要不然就這樣結束吧!
“嘿嘿,”
裴修永望着男孩的眼神不知怎地忽然就清醒了,打起了“苦情牌”:“你小子這雙眼睛倒是長得越來越像你媽了,你媽要是知道在天之靈肯定欣慰,我兒子越長越好看了,秀秀知道一定開心。”
伸手無措的拍了拍男生的臉,慢慢轉身朝門口走去。
“把地掃幹淨。”裴珩冷聲說完擡腳朝樓上走去。
門,果真被撬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