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一晃而過,仿佛做夢般。
運動會後,高三學子又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中,班上氛圍愈漸壓抑。
每個人都想要一個好的未來,每個人都提着一口氣。
有時候晚自習上會忽然出現幾聲壓抑不住的啜泣聲,但大家都默契的選擇忽視。
在這個未成年與成年人交界的年紀裡,所有人都比自己想象的更成熟,每個人都給彼此留下了足夠的個人空間。
洛城溫度一降再降,冷空氣卷着又一次月考成績襲來。
文慈看着隻進步了一名的成績,眸光愈發黯淡。
收回視線,目光落在窗外枯葉凋零的枝桠上,那裡正立着幾隻寒鴉,依偎着取暖。
這個初冬似乎格外冷。
緩緩吐出一口氣,認命地拿起卷子。
文慈也不知道現在除了改錯題,回顧舊知識她還能幹什麼。
放棄她做不到,但長久的打擊下,要她一心一意地學習,好像也做不到。
一個人的時候,情緒總是格外的低落。
恰如此刻,恰逢一個周六。
擡手将桌上的卷子收進書包,今天文慈不想學習,她甯願坐在窗邊發呆、玩空氣,也不想學習。
努力了這麼久,可結果盡不如人意。
文慈想擺爛一下午應該也沒關系。
可負面情緒總是來得猝不及防,眼淚湧上地瞬間甚至來不及擦拭就已經掉在了桌面上。
【可明明以前文慈很厲害啊。】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兩個小人又開始吵架了。
文慈搖着腦袋,想把這些情緒甩出腦子,可效果甚微。
淚眼朦胧間,她腦子裡隻有一張成績單。
那時候,在高手如雲的錦川一中她也是一騎絕塵的存在,她是第一名啊!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是自己脆弱嗎?
每次負面情緒掀起“滔天巨浪”時,文慈總會這樣問自己:我是不是太脆弱了?
“笃笃笃”
有人在敲窗戶!
擦幹眼淚,将老舊窗戶推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裴珩?”
窗外裴珩站在夕陽前,落日餘晖籠着男孩的身影,為其渡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文慈眯了眯眼睛,甚至看不太清男孩的臉。
“去追落日嗎?”
裴珩開口,目光落在少女通紅的眼眶上,懸起的心放下了點:還好,自己來了;還好,他沒有缺席,沒有讓女孩一個人陷入情緒“沼澤”裡。
“追落日?”
“對,”
裴珩微微俯下身子,直視着女孩的雙眸認真道:“今天落日17點53分,阿慈,我們還有27分鐘,去嗎?”
男孩眼神真摯,炙烈溫柔,文慈說不出拒絕的話。
“戴好。”
紫藤巷口,裴珩不知道從那裡搞來一輛小電驢,将車上唯一的頭盔遞給了文慈。
“謝謝。”
兩個人一路朝東。
冷風瑟瑟,文慈伸手環住了男孩勁瘦的腰,将下巴擱在男孩肩頭。
此刻,文慈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
裴珩感受到女孩的動作,身形一僵,握着車把的手不自覺捏緊,女孩溫熱的呼吸落在脖頸處,癢癢的。
“手放進我口袋裡吧,阿慈。”裴珩一隻手握住女孩冰冷的手塞進口袋,“暖和點。”
夕陽欲頹,柏油路面被照的亮紅一片,漫天紅霞鋪滿天際,落日用盡全身力氣散着最後的餘光。
那幢爛尾樓慢慢出現在視野裡,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
“上樓吧!”
爛尾樓下,裴珩停好車。
一階又一階樓梯被兩個人踏過,踏上最後一階,通紅落日赫然出現在兩人眼前。又大又圓的夕陽漸漸接近地平線,遠方天際籠罩在一片橘紅之中。
“好震撼。”文慈撐着下巴趴在陽台邊,餘晖照亮女孩眼底的一片晶瑩。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向來有震撼人心的魔力。
“阿慈,”
裴珩站在女孩身邊,思考着措辭:“此刻雖夕陽西下,但明天它照舊會升起,恰如我們起起落落的成績一樣,不會一直降,但總有升起的時候。”
文慈低頭的瞬間一滴晶瑩掉落,輕歎出聲:“裴珩,你說的這些道理我當然知道,可……”
緩緩吐出一口氣:“好難,真的好難。”
文慈以為閉上眼睛就可以擋住眼淚,可肆意宣洩的情緒是擋不住的。
“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我太脆弱了?裴珩。”女孩猛地轉頭,眼淚映着夕陽,越發晶瑩。
這是文慈第一次坦蕩地、赤裸地、毫無阻擋地在裴珩面前哭。
她不再壓抑,不再隐忍,隻一味地宣洩。
“相比起别人,我甚至覺得我的痛苦微不足道,”文慈吸了吸鼻子:“即使他顔建業毀了這個家,可我還有那麼多愛我的人,我還有你們這些朋友,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你說我應該哭嗎?裴珩,我能哭嗎?裴珩。”眼淚像開閘的洪水,順着眼尾流個不停。
文慈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