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慈慢慢按開聊天框,手不由得握緊,今天這條消息他還能秒回嗎?
可字還沒有打完,對方的消息就發了過來:【到家了?】
文慈驚訝地張開嘴:【你還沒睡?】
【沒有】
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手機握在手上撂在一邊,心尖微微發顫。
真的有這麼巧的事情嗎?可該說些什麼呢?
話題停在這一刻,文慈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手機又震動了兩聲:【趕了一天路好好休息,晚安】
文慈抿着嘴唇沉思,最後回了個“嗯”字。
裴珩看着女孩的回複,将手機放在一邊,朝窗戶邊走去。
他已經等她的消息好久了,以至于看見聊天框上的“對方正在輸入中……”,他想都沒想就将打好的話發了過去。
夜色深沉,一輪明月高懸穹頂,她離開的第一晚,忽然就沒了睡意。
真是應了放假前說地話,這次放假文慈大睡特睡,除了每天寫完一套卷子,剩餘時間徹底放飛自我。
除夕夜,錦川市區燈火通明,往年這個時候文慈會和蕭遲去秋風廣場跨年,可今年那個紫藤巷裡的男孩總會不時萦繞在自己腦海裡。
他是一個人嗎?
會有人和他吃團圓飯嗎?
思緒已經飄出去很遠,直到文惠心搖了搖自己的手臂:“怎麼不吃飯?”
“小慈,是菜不和胃口嗎?”江月容笑着問女孩:“阿姨好久沒見你都瘦了。”
“沒有啊,”文慈笑着開口,夾了一口烤鴨:“菜很好吃,阿姨你們繼續聊天,不用管我。”
江月容看着文慈,眼中盡是滿意:“越長越水靈了,不知道誰有這個好福氣……”
“媽,”蕭遲在一邊打斷江月容:“你們聊你們的。”
“你這孩子!”
文惠心開口拉回閨蜜的思緒:“月容,咱倆繼續聊,不用管這群小鬼。”
“好好好,不管他們。”
沒錯,文惠心和江月容兩個人自學生時代就認識,關系很好,往年兩家除夕飯都是一起吃的,今年也不例外。
包廂裡的氣氛讓文慈感到有些不舒服,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倘若是以前她不會覺得有什麼,但現在很反感。
文慈站了起來朝三位長輩鞠躬:“阿姨,叔叔,媽,我想去秋風廣場跨年了,就不陪你們了。”
說完,朝門口走去。
江月容推了推一邊的蕭遲:“還坐在這兒幹嘛,去配小慈玩兒啊。”
蕭遲沒吭聲,默不作聲地跟在文慈後邊。
街道上熱鬧非凡,很多人都朝着秋風廣場的方向移動,文慈手插在口袋漫無目的地朝前走,直到蕭遲走到身側。
“洛城這半年還好嗎?”寒風卷着男孩的話送至耳邊。
文慈揚起一抹笑:“好,也不好。”
“嗯?”
“遇見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很好,有一段時間學不會習不好。”
秋風廣場人還是太多了,兩人半路改了道沿着柳葉湖畔走,這邊人相對少一點。
“阿慈,”
“怎麼了?”
“沒怎麼,隻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蕭遲也感覺到這次文慈回來身上的不一樣,至少以前她不會對母親那句玩笑話反應這麼大,但一切終究是遲了。
文慈目光落在平靜的湖面上,腦中蓦然浮現出以前每天晚上和裴珩回家,經過跨河大橋的場景。
他們走過一次又一次橋面,從暑氣未消到寒冬臘月,兩個人都是話少的人,可有時候人與人之間是不需要那麼多交流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語言。
紫藤巷15号。
裴珩将爐子燒地很旺,木炭發出噼啪響聲,昏黃燈光落在男孩側臉溫柔缱绻。
過了今天,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落寞神色終究還是爬上了男孩的眉眼,今年是他一個人過的第一個年,說不冷清難受是假的,可一想起那個眉眼倔強的女孩,又覺得未來可期,但下一刻更深的愁思落在了男孩眼底。
溺水的人抓住一條浮木是不想放手的。
可文慈不是“浮木”,她是活生生的人,她有很多朋友,有家人,對了,還有一個“礙眼”的蕭遲。
愛讓人自卑,這一刻裴珩深切的體會到這句話,可在不知不覺中,女孩早已在自己心中落地生根,長成了參天大樹。
要說放手,裴珩做不到;可要說進一步,裴珩也做不到,愛讓人變成膽小鬼。
越想越覺得難受,最後鼻子開始泛酸,眼眶開始泛紅。
“铛铛铛”
一陣激烈的敲門聲打斷裴珩的思旭,一陣嘈雜聲傳來。